陈瑞就像一只野生的羚羊般,这个月以来,自己不断死缠烂打、软硬皆施的情况下,他才卸下了心防,能够在自己身边露出孩子气的睡容。
然而,让谷俊百思不解的是,为何陈瑞明明表明的态度是不喜欢,却又会在两人刚开始见面时,便说出那种露骨的话?
拿起床头的烟盒,谷俊看着身下这张令人莞尔的睡脸,心思忍不住回到一个月前。
记得那时候,和这家伙第一次见面时,是在一家Gay Bar……
第一章
一个半月前——
嚣张的寒风仿佛穿透了陈瑞的骨头,还没进入冬天,刚下过雨的山上气温就足以让人们脸颊的肌肉僵硬。
若不是店长规定外送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他绝对不会在半夜两点飙上这条阴森的山路。
今天要求外送的客人是俗称的“澳客”。
他将刚出炉的披萨送去那位在小山坡另一头的公寓后,对方却为了“不够热”这种荒唐的理由要求半价优惠。
想当然耳,自己要是真的让他半价,剩下的差价就是用自己的半条命补上。
因此两人理论了半天,他最后才以免费附赠可口可乐的优待脱身,否则如果外送时间超时,那么结果也是一样的。
原本呼啸在耳边的冷风,飒飒风声中夹杂了一种奇怪的细微噪音。
像是动物的哀号,却又像是野兽即将破壳而出的前兆般,让陈瑞直觉得不安起来。
眯细了双眼,他企图靠着微弱的车头灯看清楚眼前的山路。
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
当拐弯过后,迎面而来的强光让他知道这将不会是他喜欢的发展。
一辆改造过的白色雅哥迎面狂冲了过来,像是一头没有缚锁的野兽。
虽然只有一瞥,但是陈瑞察觉到白色雅哥的后方还有一辆同样狂奔而来的墨黑色奔驰,如果自己没有马上闪开的话,铁定会死伤惨重。
何况自己骑的只不过是店里的老旧机车。
“该死!”
陈瑞啐道,双手下意识的按住煞车,然而依旧慢了一步,他还是连人带车的一起甩了出去,整个人狠狠的和山壁亲吻了上去。
冲撞声以及尖锐的煞车声过后,周围一片死寂。
意识随着滴答滴答的漏油声响慢慢模糊起来,感觉几道温热腥膻的液体淌下眉宇间,陈瑞只知道自己还没有死。
但是全身的骨头简直像被人狠狠的踹上了几下,关节几乎脱离。
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以及重重关上车门的声音。
“糟糕,撞死人了呢!”
男人发出了低沉的嗓音,其中有着不将人命当成一回事的轻率,反而让人觉得他不过是遇到了一个有点难应付的大麻烦。
“要不是你说要试试看新买的奔驰,会出这种事吗?”
另一道声音也同样是男性,和那男人雷同的是,两人的嗓音都是女人最爱的那种醇厚磁性的音质。
然而那戏谑的口吻,让陈瑞皱紧了眉头。
可恶!在这种山区飙车的,铁定是那种富家少爷!
想握紧拳头,然而晕眩的感觉却让他没办法动作,只能微微弯动手指。
男人吹了声口哨。
“唷,手指还在动啊!我看没死吧,三更半夜跑上山,这人根本是来自杀的嘛!”
“谷俊,废话少说,你要怎么处理?”
脑里似乎对这个名字曾经有过模糊的印象,然而已经所剩不多的意识和体力让陈瑞根本没办法思考。
模糊的视线看到两双光可鉴人的皮鞋来到自己眼前,让陈瑞起了戒心。
陈瑞想移动身体,却力不从心。
谷俊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强迫他仰头而视。
“呜……”
弧度漂亮的脖子,瞬间被迫仰成艰难的线条。
在近乎喘不过气的一片黑暗中,陈瑞只看到了谷俊扯开性感的唇瓣,咧嘴一笑。
“看来没有伤到脖子,应该只有皮肉伤吧,现在还能怎么样?就当做善事,送他去医院吧。”说着,谷俊强迫陈瑞将头抬得更高。“唷,许景洋,你看看这小子长得还不赖嘛!”
“唔……放……手……”对于谷俊调侃的语气,让陈瑞气极得张口粗喘,无奈此时却连破口大骂都做不到。
谷俊扬起浓眉。
“哇,还能讲话嘛,你看我要不要尝尝看这小子的唇?虽然有点血迹,不过看这形状,味道应该不错的。”
“就算你三百六十五天都能发情,拜托你脑筋也不要动到一名伤员上。”被称作许景洋的男人,不屑的开口讥讽。
“讨厌,你好无情喔!自从小雷离开T大后,我也只剩下你这个朋友了,可惜你有了宋冰欢那个小鬼以后,就常常让我独守空闺啊!”
T……大?
陈瑞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两个肇事者居然和自己就读同一所大学。
“去你的独守空闺!谁会对你这种滥交的猎豹有感觉,你还是快点放开这小子的头发吧,我看他快被你扯死了,到时候臭条子调查起来发现他不是车祸,而是被虐待致死,我们更难善后。”
皱了皱眉,许景洋对谷俊下的重手相当不以为然。
“是、是、是,你不必费心了,反正我会乖乖善后的,条子那边也交给我应付,绝对不会让你许大少爷动到一根手指头,这样爽了吧?”
黑暗的视线中,陈瑞隐约看到称作谷俊的男人那咧开的无赖笑容,以及一口白牙。
可恶!他一定要抓到这两个凶手!陈瑞咬紧牙关,暗中发誓。
当对方松开他的头发时,属于意识的那一盏灯瞬间熄灭。
点滴的针管依然插在手上,全身的酸痛有比第一天好上许多,然而敏感的鼻腔却对医院内那浓浓的消毒水味感到严重反胃。
发觉儿子原本恍惚了两天的神智好上许多,坐在床头的妇人在脸盆里弄湿干净的软毛巾。
陈瑞是陈家的独生子,虽然陈父开的小公司近年来营运不佳,日子倒也不算太难过,这次出了车祸,让两老心疼极这个宝贝独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扭干了毛巾多余的水分,陈母轻轻拭去陈瑞额头上纱布旁的冷汗。“山路很危险的,你骑车还骑得这么快,医生说你没有撞断脖子算是幸运了。”
幸运?
陈瑞看着玻璃窗里面的倒影,讥讽的视线停留在额头上的纱布。
请了两天假,头晕气闷的情况到今天才好些,店长大概要从薪水里面扣机车维修费了吧!
出神时刻,陈母从口袋取出了一封信封。
“瑞瑞,这是和你擦撞的先生给的一点慰问金,金额挺大的,赔了店长机车后,还剩下不少。”
陈瑞一愣,抬起了眸子,看着那信封袋,脑子嗡嗡作响。
脑子里浮现谷俊那嚣张无赖的笑容,太阳穴在此时隐隐作痛了起来,那男人的影像和头皮残留的痛楚就像是后遗症,让陈瑞这两天全身都不自在极了。“警察有捉他们吗?”那样不要命的车速,真应该把他们捉去吃牢饭!陈瑞轻轻的咬紧了牙。
“警察?”陈母一脸纳闷。”对方不过是机车打滑而已,怎么扯到警察上头?”
陈瑞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打滑?”他从枕头上弹了起来,却马上引来各处关节的抗议。“他们在山路上飙车耶,那样是公共危险罪,应该把他们捉去关!”
“瑞瑞,你太激动了。”叹口气,陈母不懂沉默了两天的儿子为何会突然胡言乱语起来。“交通警察有过去处理,也证实了那的确是场小意外。你说什么他们?和你相撞的人是一个骑机车的普通上班族哪,你不会是撞胡涂了吧?”边说着,微凉的手掌抚上宝贝儿子挂彩的漂亮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