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你以为你换了部门谣言才开始的?”丁裴均低笑了一声,揉揉他的头,“我那时候就说了要把你从他手下调开,那人表面上憨厚老实,心计却是很深。我后来去查了,最开始说我们住在一起的就是他了。”
“你怎么查到的?”卫庭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查不到?流言总有根源,再说了,我们在一起能被几个人看到?”丁裴均笑了笑,“我以前那个部门,还是有几个心腹的。”
卫庭想了想,确实,他们两个统共逛过几次超市?就算被看到,别人也不一定会想到他们是在同居吧?刘易那次对他说有好多人都看到过,他心里就奇怪,怎么会那么运气背?可从来没想到刘易身上去,他一直觉得那人还挺好的,告诉有人说他闲话时,语气那么诚恳,还提醒他要小心一点儿,不要被人中伤……人心真可怕。
“算了,”卫庭动了动,换了个姿势靠在丁裴均身上,“爱说就去说吧,我也习惯了。”
“我也觉得没什么,”耳畔传来丁裴均低沉的笑声,“也不算完全造谣,是不是?”然后他在卫庭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卫庭挣扎了一下,被搂得更紧,他干脆就懒得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生平从未经历过的环境中,人心会变得特别的软弱。黑暗中抱在一起靠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有种生死相依的感觉。
“要是电梯的钢缆被震断了,我们会不会就这么死在异国他乡了?”
“也许吧。”一个软乎乎的物体贴在了他的嘴唇上,热热的舌头温柔的撬开了他的唇,“那样也不错……”
卫庭闭上了眼睛,没有拒绝这个吻。
“你会再次爱上我的吧?卫庭,等这次出差回去后,搬回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丁裴均的唇舌沿着他的脖子细细的滑下去,“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猛然间眼前一片光亮,指示灯重新亮起来,丁裴均下意识的放开了他,周围蜷缩在地上的人纷纷一跃而起,欢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地震过去了……电梯恢复正常了。
电梯门缓缓的开了,卫庭的脚还有些麻,被丁裴均扶起来拉扯着往外走,大家都在迫不及待的往外面冲,重见光明的渴望太强烈了。拥挤间卫庭被人推了一把,没抓住丁裴均的手,脸被什么人的胳膊狠狠扫了一下,火辣辣的疼。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外面倒,电梯外有人喊:“小心——”
同时,丁裴均也在他身后惊呼:“卫庭——”
“啪”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了他身上,卫庭在仓皇间只想回头看一眼,随即更多的东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难道地震……还没有过去?
残留在脑海里的最后意识,是丁裴均对他说,出差回去后他们重新开始。
卫庭在心底无奈的笑,如果再睁开眼睛,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结束了日本之行,他就要彻底离开那座城市,离开这个刚刚还在温柔的吻着他的男人了。
身上很痛,头也很痛。
身体被人抓住了,人声鼎沸,不知道周围又发生了什么事。
“卫庭!卫庭!”急切而惊慌的呼唤着他名字的声音嘎然而止,已经抓住了他的手指也突然松开了。
他睁不开眼睛,只想睡觉。
如果再也醒不来,那就不用醒来了。
第十章
“卫哥,帮我顶一会班好不好?我男朋友发烧了,我要赶去医院。”
“好。”
“不要跟梓佩姐说我提前翘班哦,拜托!”
“嗯。”
“谢啦,改天请你吃饭!”女孩子笑嘻嘻的拿了自己的包,跳起来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卫庭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到收银台后面,不一会儿,就有人提着篮子过来结账。找钱的速度有点慢,后面排了一长串的队。卫庭叹口气,换了左手。
梓佩从外面进来,指挥搬运工把新进来的货物放到后面的仓库里去。见卫庭坐在那里收钱,不高兴的道:“怎么你在这里干这个?小萄呢?”
“她男朋友生病,让我顶替一会。”卫庭温和的笑着回答。
“你手指不灵活,还干这个?”
“我又不是手断了,这个都干不了,那还怎么活下去?”卫庭失笑,“我总不能在你的店子里白吃饭吧?”
“你不是也有投资的吗,什么白吃饭?”梓佩横了他一眼,“这个店是你和我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也是老板!”
卫庭汗,一万块钱也算投资了,也算老板了?
梓佩走过来把他赶下了收银台,开始手脚麻利的找钱开票。
“对了,昨天你妈妈打电话过来了,说给你寄了些吃的,要你注意收。”
“嗯。”
“你还没对你爸妈说啊?”梓佩看了他一眼,“他们一直以为你被派到了分公司吧?”
“下次五一回去就说。”卫庭敷衍道。
梓佩没再开口了,打了个电话,叫了另一个下午才轮班的店员提前过来上班,然后对卫庭说:“我们出去吃饭。”
“出去吃啊?”卫庭迟疑了一下,“叫外卖吧?”
“干什么?你木乃伊啊,成天不是窝在超市就是窝在家里不出去!”
“我不就是懒得动么?”卫庭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了,“那么走吧。”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幸好戴上了墨镜。
卫庭现在呆的这个小城市,离大海很近,离那个人很远。他其实一直喜欢那种小小的海滨城市,只是大学毕业时随大流,哪个城市热闹就奔哪儿去,现在才返朴归真了。
进了附近一家小饭馆,卫庭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他的左眉骨上有道疤痕,一直延伸到太阳穴附近。不是很深,但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卫庭在那次地震时,被一堆木箱子砸中了,没给砸成个瘫痪就算他运气好了。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辞职报告已经签上字,正式生效了,不算公司职员,也就不算工伤了。公司还算有良心,给他报了一部分住院费用,剩下的一大半,卫庭差不多花光了存折里面的钱。
丁裴均也被砸伤了,因为他跑过去想要拉开他,结果和他一起被埋在了箱子里面。卫庭想幸好都是空箱子,不然他们可死得真冤。在当地一家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院后,公司派人过来接他们回国,然后在国内一家医院继续留院观察。卫庭住进那家医院的第二天,丁裴均的父母就从美国赶回来把他接走了,可能是换到更好的医院去了。
卫庭和丁裴均不在一个病房,也不能随意下床走动,所以一起受伤住院那么久,也只有在丁裴均被接走时才从窗户里往下看到了他,见他被人搀扶着上车,从背影只能看到他的头部缠绕着厚厚的纱布。
卫庭用另一只没打石膏的脚一蹦一蹦的回到了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住院的那段日子里,去医院看他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几个。梓佩,叶程安,平日的几个朋友……来来去去就这几个人。后来出院时,梓佩说她把自己的酒吧卖了,准备去另一个城市开个小超市,问卫庭有没有兴趣跟她合伙。
卫庭说:“我只有一万块钱了,不够吧?”
“够了。”
卫庭想了想,的确是没地方可去,这么一折腾,年前和那家公司定好的面试时间早过了,临时去找工作吧,他的身体才刚出院,右手被严重砸伤,以后抬胳膊可能都有些费力,而且也不能再对着电脑了——他右手的手指关节不灵活,没办法随心所欲的敲打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