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常董,请你住手。”
忽然问,夏临君感到腰臀间恶心的抚触消失了,她抬起脸,曾浅日不知何时走近她身后,并反握住常董那只姿意妄为的手,没让对方再摸下去。
只听曾浅日不再用敬语,对那常董道:
“我想你今天喝多了,我已经替你叫好了车,这顿饭我埋单,就到此为止了,如何?”
夏临君被他巧妙地带起,掩在身后。
有了保护,夏临君双手反射性地抓着他背上的衣服。
常董的目光扫射过来,她颤抖了下,曾浅日彷佛察觉到,立刻不着痕迹地用身体完全遮住她。
曾浅日这个维护的举动,令先前惊惶的夏临君在刹那间心安了下来,甚至从来不曾觉得这么需要过他,紧紧地黏着他不放,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直挺的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常董似乎顿了顿,随即道;
“呵呵,我好像真的喝太多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谢谢。”曾浅日点点头,低声对夏临君道:“走了。”两人随即步出包厢。
夏临君被他拉着往前走,感觉自己的步伐不稳,也许是有些脚软了。
望着前方曾浅日的背影,虽然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平常是个跟恶鬼一样的存在,但此时他在她眼里却宛如英雄一般。不知为何,明明上一刻还觉得那样无措可怕,现在却感到心情平复多了。
“啊……哈哈,我刚还在想,就忍耐给他摸一下呢。”她干涩地笑两声,用自我调侃来转化先前的恶心感。
岂知,曾浅日非常生气地转过头来。
“你是白痴吗?!”他相当严厉地道:“这一点都不好笑!觉得厌恶的话为什么不躲开?!什么叫做忍耐给他摸一下?!我带你来是要和客户谈生意,不是要你陪酒,要你让人家摸!”
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指责,她仅能睁着一双眼。
“我……”
他又怒道: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遇到这种事情不懂得反抗吗?!”
她咬着嘴唇,好不容易才说出1:
“我……我也想要打他两巴掌啊,但是,你跟我说那是重要的客户,要我不能出错,如果我惹他不高兴了怎么办?我是在为公司着想耶。”
他更火大了。
“你觉得我会认为损失客户比下属被骚扰重要吗?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人?为了公司就要卖身?你是笨蛋还是猪脑!”
“我哪有卖身!”她是、是想到公司,想到他刚刚和那个色狼谈好的合约,所以才会犹豫。
“你这样的行为完全不可取,难道你不会分事情轻重吗?!”
被他用前所未有的严厉态度斥责,她拚命忍住的两道眼泪终于扑簌簌流了下来。
“你、你干嘛一直骂我啊!”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再也不管是否有人在看了,就算泊车小弟在她旁边惊奇地瞪着眼睛,她也不理了。
“你……你哭什么?”他诧异道。
“我也是很委屈啊!只好假装笑一笑来掩饰,我又不愿意!但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啊!我把客户弄不高兴了,说不定你要生气,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站在那边讲电话,也不赶快来救我……”她抽抽噎噎地,讲到后来喘不过气,还咳了几声。
“我最后不是阻止了?”他反驳道。
“那你骂我做什么?”她哭泣控诉。
“你哭什么?不准哭!”他的口气完全没有缓和。
“先生,你们的车……”泊车小弟总算找到机会插话。
曾浅日抓了钥匙,就把她赶上车。
“哭什么?!别哭了,不准哭!”他重复说道,拿起车里的面纸盒粗鲁地塞给她。
夏临君坐在副驾驶座上,虽然不想这么难看,但或许是积压的情绪整个爆发,眼泪就这么哗啦啦流个不停。现场唯一可以安慰她的人又一点都不温柔,她终于迁怒道:
“干嘛连哭也要你批准!”讨厌死了。
曾浅日的表情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他绷着脸将车子驶到马路上。
“好吧,别哭……拜托你,不要哭!”最后简直是在低喊了。
她略感奇怪地张开泪眼睨他一眼,朦胧视线中,只见他目视前方,额间隐隐约约冒出浅薄的一层汗意。
曾浅日道:
“我也有疏失。常董喝阳多了,我以为没有走出房间就不会有问题,我应该要一直注意你那边的情况……为公司着想是没错,但那要视情况而定。你要分清楚,就算你因为这个原因把客户惹火了,我也绝对不会怪你。我认为这种事情很严重,以后若再发生,不舒服一定要当场明确说出来……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抱歉。所以,不要哭了。”
她张大眼没动,好半晌,才记得眨了一下眼睫,跟着,她抽出放在腿上的面纸,擦干眼泪。
“嗯……喔。”
然后瞧见曾浅日彷佛松了口气,脸皮不再那么紧绷。
她就那样望着他好一会儿,直到他蹙眉问:
“什么事?”
她摇摇头,低下头,很不淑女地着鼻水,然后带着鼻音说道:
“原来,主任你怕女生哭啊。”
他没有回话,但脸色非常非常非常地难看。
第五章
眼皮好像有点肿起来了。
大概是昨天哭的关系吧。一大早,夏临君站在浴室里,拿温毛巾轻按着自己眼睛四周,待发现自己好像磨蹭太久了,才加快速度洗脸然后走出去。
换好衣服化完妆,她拎着包包穿上有跟的鞋子出门。
如同每一天,在人潮汹涌的捷运车站之中跟着上班族部队一起移动,摇晃二十分钟到达公司。
进入办公室,她走近自己座位,发现曾浅日已经坐在隔壁,她停顿一下,拉开椅子坐下后,启唇道:
“……主任早。”
“嗯。”他似乎头也没抬。
虽然没什么异样之处,但夏临君觉得有些不自在,大概是在他面前那样大哭过的关系吧。
昨天离开餐厅后,曾浅日送她到家,两人后来也没讲什么话,不过她回家情绪稳定下来以后,突然恢复理智和羞耻心,觉得自己实在满丢脸的,都已经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居然还哭成那个样子……这都要怪曾浅日。
说到底,倘若不是他骂人的话,她本来是可以忍耐住的。夏临君用力地按下电脑开关。
不过……没想到他在那种意外的地方会有弱点。
思及他那张无比僵硬的脸皮,她本来上一秒还觉得有点生气,却又不禁忽然想笑了。
老实讲,以前学生时代,她也曾经遇过那种说自己很怕女孩子哭的男生,不过那时常都带着引起女生注意或博取好感的目的,好像只要表示自己怕女生哭,女生就会觉得这种男人其有趣之类的,但也没看过他们有多在乎女孩子的眼泪。
曾浅日是她所见过的第一个、真的表现出异常反应的人。
和平日那种说话恶劣又不顾他人心情的形象完全不同,他竟然会费那么多唇舌跟她解释和道歉,而又还用了“拜托你”这种字眼……是当真伤脑筋到极点,才会这么反常吧?
“噗。”她忍不住笑出声音。虽然在餐厅里经历过那么糟糕的事,不过他在车上的言行,却足以令她忘记当时那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你在傻笑什么东西?”
夏临君一回神,抬头只见曾浅日一脸奇怪地瞅住她,手中还拿着叠文件等着要她去做。
惊觉自己嘴角不小心笑得咧了,她连忙抿住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