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估计,她老爸那个肝,再一年就报废,没想到她老爸却挺过了她高中毕业,又熬过了这几年。高中毕业后,她没再升学,当真开始「自己吃自己」,兼加养她老爸,学历不高又没专长,只能找到一些待遇不高、工作时间又长的工作。
「欸,桃花,妳听说了吗?那些有的没的,把妳传得很难听。」身段高挑的幸惠搬来小区不久,跟她在之前服饰店工作时就认识。
她对画画有兴趣,但没那个闲钱拜师学习,只是找的工作都尽量有点相关。当服饰店的店员啦,饰品店或鞋店店员,甚至那种职业补习班比如广告设计、卡通绘图等的打杂。半年前她转到了一家美术用品专卖店工作,结果前个礼拜辞了。
「哦?传了什么?」她一脸不痛不痒的。
「说妳跟那个美术用品店的老板有那种关系……勾引人家、破坏人家的家庭——」
「哦?」
「好像是那个男的自己爆出来的。哼!那种男的真窝囊没用!」幸惠时髦大方,对「小家子气」、「拿不起放不下」的男人特别嗤之以鼻。「还说是妳勾引他的,诱惑他——」
桃花撇撇嘴。「亏他还有脸宣传。技巧差得要命,跟木头一样;除了那间店,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我做什么给自己找麻烦!」
「妳还真的勾引了人家!桃花哦,妳这个坏女人!」幸惠吃吃笑起来。「缺德哦妳!破坏人家的家庭。」
「更正一下,那块木头还没婚,那只是他女朋友。那些人——啧!要传也不先认真打听一下,一点都不敬业。」
「妳啊!」幸惠忍不住笑出泪。
「不是吗?要传也不先做些功课,传得没一点技术性,我自己听了都觉得乏味。我才不会找有太太的男人,浊得跟污泥水一样,腰弯背驼还硬装潇洒:那种男人跟死鱼一样,都有一种腥膻味和陈年的酸气。」
有了家庭的男人都是那样的,身上都有一种酸气。那种陈年累积是不知不觉的,太太、孩子、奶瓶、尿布、贷款、厨房油烟气、廉价的香烟气味、小孩的鼻涕大便……日积月累那样汇集一身。可那些男人都不自觉,还自以为英俊潇洒、成熟有魅力!
她一向都离那种陈年的酸气远远的。
「哎呀!桃花,妳实在真刻薄!」幸惠笑得满发乱颤,打了桃花一下。
「嘿,别动手动脚的。」
幸惠伸手挽住她。「到我那去。我刚买了一件裙子,妳帮我看看,拿点主意。」
「我说不好看,妳也不会拿去退,还看什么看。」经过徐家,她根本连注意都没注意,就那么走过去。
刚当完兵回来的徐明威,一听到的就是这样的闲话谣传。在屋里瞥见桃花跟个女孩走过去,他想追出去,被他妈叫住。
「明威,」徐太太也听到桃花她们的笑声,摇摇头。「那个桃花都叫人不知怎么说!」但不关他们的事。她转向儿子。「对了,妈熬了鸡汤,中午吃黑枣乌骨鸡汤好不好?」
「拜托,妈!」徐明媚从里头出来。「大中午的,吃那个太补了,天气又热,会上火的。」
的确是不合时令。
「那蒸鱼好了。我看明威瘦了不少,该给他补一补,一时没想到那么多。」
「爸呢?」
「你爸跟朋友出去喝茶去了。」徐太太说:「真是,难得的星期假日,还尽往外跑。对了,明媚,学盛等会会过来吧?你们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徐明媚摇头。「看中意的,价钱有点贵;价钱合适的,又太小了。」她跟余学盛交往了多年,去年订了婚,打算先买房子,然后立刻结婚。
「真中意的话,就订下吧。不够的部分,我跟妳爸再帮你们垫上。」
「不用了。昨天他跟我说,他爸妈在东区有间公寓,现在租给人,我们要结婚的话,他们就收回来,把公寓送给我们当是结婚礼物。」
「哇!」徐明威吹声口哨。「妳的公公婆婆还真慷慨。」
徐明媚白白他。「不慷慨行吗?我要嫁给他们儿子耶!」
「想嫁他们儿子的,又不止妳一个。」
「嘿!徐明威!」徐明媚凶巴巴的叉腰瞪他。
「你们两个,都多大了!」徐太太摇头。
徐明媚又说:「对了,明威,你什么时候出去?来得及喝我的喜酒吗?」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房子没问题的话,我跟学盛商量过了,就订在九月初。」
「那行。我九月中才定。」
「那最好了。房子要装修,还有很多东西要买、要准备,我正需要一个苦力。」
「把我当苦力,妳也太狠了吧。余学盛呢?」
「他要上班。」徐明媚反手拍拍老弟胸膛。「你这么大个儿,标准苦力一个,此时不用待何时?等你出国了,我想差遣都没得找人。」
「是是!遵命,小姐,小的全凭小姐妳吩咐差遣。」徐明威作态地点头哈腰。
脸上在笑,心里有事搁着。这两年他每次放假回来,那株桃花总是更加娇艳,总是还是那副爱理不理人的神气。每次回来,也总会听到不同的流言,看见他妈对她的摇头不以为然。
桃花舞春风。就是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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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他叫住她。
她回头。「哦,是你。」
那声「哦」微显得意外,像没料到。
「就这样?」没一点惊喜、没一丝欢欣,就那样一声「哦」,就是她许久没看到他后,再见面的反应。
「太伤我的心了!」他捧住心窝,好不失望。
「你少作戏了。」无奈桃花扫他一眼,不配合。
徐明威嘴角一提,笑起来。
「听说妳最近很红,全是妳的消息。」
「你呢?好像你妈又托你哪个阿姨大叔介绍你哪个贤慧漂亮有气质又大方的淑女不是吗?」桃花把唇抿着,要笑不笑的。
「冤枉啊,大人!」徐明威举单手喊冤。「我妈的打算归我妈的,我那时可是远在几百里之外。妳可别冤枉一个诚实、善良又正直的青年!」
那浓密的睫毛一眨,黑白晶莹的水瞳凝看了他一会后,桃花才倾倾脸庞,低了声说:
「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回来了?」
「唉!」徐明威竟摇头晃脑,大大叹起气来。「我这一阵一直在南部某部队里吊单杠、数馒头好不好?才刚刚被释放回来。九月中才会出国,离现在起码还有五个月。妳连这个都没搞清楚,可见妳一点都不关心我!」
「我关心你干么?你不是有个大眼睛的妹妹关心你?」她听过一个叫「陈莉莉」的。陈莉莉之后还有几个,她也懒得帮他数了。
「早就被甩了。人家儿子大概都要上幼稚园了,妳还在提这个。」
夸张!看他甩手耸肩的,毫不在乎。
「倒是妳,」他盯着桃花。「他们传得挺起劲的。妳到底又辜负了几颗纯情男人的心?」
「纯情个屁!」她还是那样尖酸乖戾。
「妳听听!」徐明威摇头。
「不爽不会不要听。」
「又来了!」他将她拉到跟前。「妳这张嘴真该堵起来。」
她瞅瞅他,大有不满。「你敢!」
「我当然不敢。哪次堵妳的尖利小嘴,哪次不是被咬得唇破血流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桃花忽然烦躁起来。「要是被你妈撞见了,可不要又编派说我在勾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