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碗洗好了,要上去收行李了喔。」陶憩笑着转过身,一边擦干双手,一边对父母说道。
「喔,好……等一下!」陶憩的父亲陶谨喊住她,有点慌张地问:「小憩,妳妈说妳要去台北工作,是真的吗?」
「对啊!」陶憩笑咪咪地回答:「上回害我受伤的那个人答应给我一份工作,他开了很多店喔,就算我一年换一间店,也保证能够做到退休。」
「有这种事?」陶谨倒是没想到,女儿平日莽莽撞撞又糊里糊涂的,居然可以因为一场意外事件捞到一个金饭碗。
「可是……妳去工作不要紧吧?」陶母担心的是女儿的个性。「妳可千万当心一点,不要再──」
「我知道啦!妈,我会好好地、认真地做,请妳安心。」陶憩顽皮地朝母亲眨眼一笑,然后转身跑上楼去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妳……妳可不要太『认真』呀!」陶母为时已晚地叮嘱。
女儿一「认真」,老毛病就会发作……她可不想看到女儿被赶回来呀!
「啦啦啦啦……」
在楼上,陶憩哼着轻松的旋律,将衣橱里的衣服拿出来,折迭好后放进行李袋里。
才刚上台北工作而已,应该不用带太多衣服吧?
她拉上行李袋的拉炼,不经意转头,瞧见梳妆镜里的自己,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她拉开梳妆台的小椅子,缓缓在镜子前坐下。
她的脸,真的完全好了!
陶憩抚着恢复往日白嫩细致的脸蛋,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幸好没有真的毁容,不然她铁定要那个叫做苗天佑的家伙负起责任,娶她回家!
苗天佑呀……想起那张似笑非笑、无奈又滑稽的俊颜,陶憩噗地笑了出来。
那个人,好像很不错耶!
见到她受伤,他没有掉头就跑,而是慌张地开了二十多公里的路程,火速将她送到山下的医院。
还有,她看到自己的脸肿得像猪头,哭得一塌糊涂,硬把所有的错全赖到他身上时,他也百口莫辩地认了,还答应赔给她一份工作。
这男人似乎挺好的,和她以前的男朋友相比,真是天差地远!
想起一年多前分手的男友,陶憩不由得皱起小脸,大骂自己是白痴。
她的前男友是她大学里一年级的研究生,名叫傅国聪,和她同年。本来他入学时她应该已经毕业了,可是她因为睡过头、忘记参加毕业考而被延毕,所以和他相识时,她还在念「大五」。
傅国聪一见到她,就直夸她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美如天仙,随即对她展开热烈追求。
而感情上也少根筋的她,从没谈过什么恋爱,对于傅国聪的猛烈攻势自然招架不住,很快就一头栽下去。
可是那男人卑鄙自私又狡猾,和她交往的同时也在追求系上的学姊,他脚踏两条船就算了,竟还无耻地要求她买花替他送到系上给学姊,谎称说要请学姊帮他在教授面前打通关系,让他的论文能够顺利通过。
她信以为真,自掏腰包替他买了花,送到系上给那位漂亮的学姊。
替男友买花送第三者,世上绝对没有比她更傻的笨蛋了!她想那个时候,傅国聪和那位学姊,八成都在背后嘲笑她的愚蠢吧?
这种情形持续了差不多半年,他和那位学姊陆陆续续传出不少绯闻,闹得满校风雨,傅国聪屡次在她面前哭着喊冤,而她竟也傻傻地听信他的谎言,相信他是无辜的。
直到有一天,她临时买了饮料送到研究室给他,意外撞见他和学姊相拥接吻,这才正式揭穿他劈腿的事实。
傅国聪真的很可恶,被她发现劈腿行径后,不但没有半点歉疚悔意,反而还把自己脚踏两条船的恶行怪到她头上。
「我会和雅苓在一起,都是妳的错!」傅国聪理直气壮地指责道。
「我的错?」哈哈,好好笑!她的男友背叛她,居然还说是她的错。
「因为妳脑筋太笨了,大学念了五年还毕不了业,我堂堂一个研究生和妳在一起,觉得脸上无光,颜面扫地!」
「你怎能这么说?」兴师问罪反被羞辱,而学姊又冷笑旁观,陶憩真是又羞又气。「当初你明明就知道我是延毕生,为什么还要追求我?」
「当时我不知道会这么丢脸呀!」傅国聪满不在乎地回答。
「丢脸?」陶憩面色一白,宛如陌生人般看着他。
这个人是她的男朋友?就是她曾经以为自己很爱很爱、非嫁不可的男人?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真蠢!
家人和朋友常常说她笨,被卖了还会帮人数钞票,陶憩以前从不承认,但是在那一刻,她发现这是事实。
她是个大笨蛋!
而且傅国聪除了要她买花送给学姊外,还不时伸手向她借钱周转,只因她有在打工,而他没有。直到分手一年多以后的现在,那些钱他也没有还过半毛。
陶憩被男友背叛时,正值重要的期末考,她整天浑浑噩噩,完全没心思读书,想当然尔,那年她又被当了,被迫留在学校念「大六」──只差一年就可以拼上医学院了。
她失恋、破财又被当,唯一的好处是提前认清一个人──只是付出的代价有点惨痛。
「唉!怎么又想起那个男人呢?」她把自己扔上床,像搓汤圆似的在柔软的被子上滚来滚去。
都一年多了,他们早就没有联络,那个负心的臭男人和她同年毕业,不知和学姊到哪个天涯海角双宿双飞去了。
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她永远坚信不移的理念,她不会采取什么报复行动,她相信老天有眼,恶意伤害别人的人,终究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没错,我不能被击倒!」
陶憩跳了起来,握紧双拳,眼中燃出熊熊的火光。
「尽管放马过来吧!不管是新工作还是新挑战,我都会认真努力,让你们刮目相看!」
这时──
远在台北的苗天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喷嚏连连,皮肤还冒出一堆鸡皮疙瘩,他吸吸鼻子,猛搓双臂。
「怎么回事?」身旁斯文俊美的男人优雅地转过头,定定地凝视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背脊一阵凉意,好像……什么东西站在后面似的。」苗天佑想到这个可能性,愈想愈毛。
「呵呵……」男人低着头,闷闷地窃笑。「夜路走多了,终于也撞鬼了?」
「喂!你别光顾着笑呀!」损友!真是损友!
「呵呵呵……」名叫关廷宇的俊秀男子抖着肩,笑得更加厉害。
「关廷宇──」苗天佑双眼冒火,龇牙咧嘴低吼。
「哎呀,他们感情真好啊!」旁人瞧见了,竟冒出这句引人遐想的暧昧话语。
「是啊!小俩口嘛……」
大伙儿暧昧地互相挤眉弄眼,低低暗笑,为满城风雨再添一桩新的流言。
第二章
经过半个月的疗伤,陶憩脸上的青肿终于完全消退了,她在这一天提着行囊,高兴地来到台北,准备去找苗天佑「负责」。
陶憩按照昨日和苗天佑联络时他抄给她的地址,找到闹区的巷弄里。
「怎么是在小巷子里?七百五十一号……好像就是这里……咦?纵横天下企业公司?哈!好古怪的名字,而且好大的口气。」
看着挂在门口那个写着「纵横天下」的招牌,陶憩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她仰头看着这栋半新不旧的七层楼建筑──
宁静的住宅区里,突然出现一栋这样的办公大楼,看起来有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