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名产许久,陶憩陡然下定决心,拿起一包麻糬和蜜地瓜,趁着决心尚未消失之前,推开椅子起身,走向他的办公室。
她轻敲门扉后,静静站在门口等候,因为紧张,她猛捏着手中名产的包装袋,直到听到里头传来「请进」的声音,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赶紧开门走进去。
苗天佑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还以为是刘玉桃或是纪美如她们,直到抬起头看见陶憩,温和的脸色立即转变,变得疏离又冷淡。
「是妳?找我有事吗?」苗天佑假装忙碌,不敢看向她近乎讨好的微笑脸庞。
陶憩,原谅我!我不是故意对妳这么冷漠,而是我无法再接近妳,也不敢让妳接近我。对不起!
陶憩听不见他的心声,差点被他冷淡的语气击溃,转身逃离他面前,但是她终究忍住了。
「这个──」她鼓起勇气,将捏得皱皱的名产递到他面前。「这是我订购的花莲名产,特地拿一点进来让你尝尝看,很好吃喔。」
若是以往,苗天佑早就兴奋地大叫,马上拆开包装袋品尝,并且和她热烈讨论起来,但是这回他只随便瞄了一眼,就拉开抽屉拿钱。
「多少钱买的?我给妳钱。」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不用啦!」陶憩连忙摇头拒绝。「是我自己要订给大家吃的,怎么可以跟你收钱呢?顶多下次你请我去吃点好吃的东西,就算打平了。」她甜甜地笑着建议。
苗天佑拿钱的手愣了下,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依然坚定地拿出钱塞给她。
「我们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再一起出去吃东西,还是给妳钱好了!妳这阵子也买了不少东西给大家吃,这五千元算是补贴妳,以后妳买自己想吃的东西就行了,不必再拿进来给我。」
「天佑……」几张钞票被强塞进陶憩的手心,她低头愣愣看着,一股深沉的失望与哀伤涌上心头。
好朋友不会计较这一点金钱,这些钱就像一把刀,割断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苗天佑也没多看她的反应,径自拉开椅子起身,套上帅气的棒球外套。「我到店里巡视一下,妳等会儿可以自行下班。」
「啊!我跟你去──」陶憩急忙想跟上前。
「不!」苗天佑猛然回头,阻止道:「从今以后,巡视店面我自己去就好,妳不必跟了。妳跟在我身边好一阵子了,应该已经懂得职场的规矩,过几天,我会把妳调回店里去。」
「为什么?」陶憩可以接受他的任何调度,但不是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跟我划清界线?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想过了,既然妳是我的员工,我们还是维持简单的上司下属关系就好,我们走得太近,难免引人误会,落人话柄。」
「你从来不是在意这种繁文缛节的人。」陶憩清冷地望着他,眸中是掩不住的失望。「如果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不想让我靠近你,大可以坦白说清楚,我不是那种会苦苦纠缠的人!你用逃避的方式回避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我,只会令我对你失望而已。」
她转身走到门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天佑,我会接受你的安排,到其他店里去。」她自嘲地一笑,「其实我大可以离职,永远不再见你,可是──」
她哽咽了,嗓音破碎地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即使你讨厌我,我还是很喜欢你!到其他店里,将来好歹还能有机会看到你,如果离开了,就真的再也看不见你了……所以就算厚着脸皮,我也会留下来。」
说完,陶憩随即转开门把,匆匆奔离办公室。
而在办公室里头,苗天佑仍然呆立着,反复思索陶憩说的这番话。
她说喜欢他?好喜欢和他在一起?
即使厚着脸皮,也要留在能看得见他的地方?
而他却为了一些荒谬的忧虑,残忍地推开她?
他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神啊,请你告诉我!」苗天佑捧着头,大声狂啸。
办公室外头的三个女人听到狂叫声,对看一眼,同时打了个寒颤。
「老板发狂了。」
「他终于被陶憩逼疯了。」
「打从陶憩一来,我就猜到会有今天。」
「啊──啊──」办公室里又传来类似野狼失去伴侣的怆痛哀号,三人又对看一眼,极有默契地拉开抽屉收拾皮包,准备下班。
罪魁祸首陶憩说要请假,已经先走了,为了避免成为无辜的代罪羔羊,她们也快点走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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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给我清醒一点!吃饱就睡,你当我这里是饭店呀?」
岩镐用力推着眼前那颗猛点头的脑袋,那颗脑袋晃呀晃地,又晃回原位。
「搞什么!酗酒也不是这样酗法嘛!」
依他看,这家伙根本是借酒装疯,存心赖在这里大吃大喝──瞧瞧他老婆的拿手菜和美酒,全被解决得干干净净,家里所有的食物几乎全被一扫而空,活像遭遇虫害。
「呵,人家失恋伤心,你就好心借人家住一晚,好好疗伤嘛。」真正的蝗虫大队坐在一旁,正在悠闲地看电视吃水果。
「那你们又来干什么?」岩镐忍不住拧眉瞪着那些携家带眷、俨然把这里当成度假中心的好友们。
如果说苗天佑真的失恋了,来这里借酒浇愁还有话说,但这帮人跑来这里吃吃喝喝,为的又是哪桩?
「我们也是关心天佑,所以才过来的呀。」蓝牧威说得好不感人,一双手却猛往亲爱的老婆嘴里喂水果,哪有半点担忧?
「是啊!我们真的很关心他,毕竟他已经两年多没失恋了。」冯君翰抽了张面纸,小心拭去爱妻嘴边滴落的水果汁。
「我完全看不出你们的关心。」岩镐冷冷看着这些人恶心肉麻的行径。他老婆先回房哄孩子睡了,只剩他孤家寡人,被迫欣赏这些夫妻鹣鲽情深的肉麻大戏。呜呜,嫉妒死了!
「天佑已经醉死了,你们看怎么办?」看看趴在餐桌上打呼的家伙,岩镐头痛地问。
这家伙趴在这里,不能丢出去,又不能让他睡在餐桌上,而客房他家是有,问题是这家伙醉了得有人照顾他,而他明天一早还得上班……
「这还不简单?」先前被岩镐的儿子叫「阿姨」而心情不爽一整晚的欧阳琛,迈开长腿走到餐桌前,从容地端起一杯冷茶,在大伙儿的惊骇注视下,往苗天佑头上泼去。
「哇,下雨了!」苗天佑猛然跳起来,动作迅速灵活,没有半点醉态。
「他只是睡着了,不是醉了。这小子的酒量好得惊人,会醉才有鬼!」欧阳琛放下茶杯,冷冷告诉岩镐。
「哇咧,你拿水泼我?」苗天佑抹去满头满脸的水渍,凶狠地瞪大眼,一副想找人干架的样子。
「这是老师的意思,有问题找他。」要用蛮力,欧阳琛不敢保证自己能赢,不过要是搬出岩镐,苗天佑铁定输。
「老师?」苗天佑转头看向曾经是他防身术老师的现职警官──岩镐,脖子立刻缩短三吋,很没种地小声嘀咕:「不,没有问题!不过……有什么事非得叫醒我不可呢?」
「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解决,要躲在这里借酒浇愁?」
岩镐的包公脸不发作则已,一发作还挺吓人的,苗天佑盯着那张黑脸,双唇恐惧地轻颤。「我没有借酒浇愁……只不过多喝了几杯,谁教大嫂酿的梅酒太、太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