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枫巧舌如簧,说得凤玄钧终于颜色霁和了些。
“就算是如此,但也下不为例。”既然开了口,就代表他接受檀香的身份了。
凤玄枫也可以悄悄松口气了。
“五弟受伤又是怎么回事?”凤玄枫敏感地猜测:凤玄城的受伤和凤玄煜的毒发身亡应该系同一伙人所为。
“我本来以为是海寇与我的宿怨,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凤玄钧说:“那个海寇的气质看起来太过霸道嚣张,而且竟然可以联合成风侯及其手下,妄想从内部颠覆我国。幸好我曾经看过一本秘制的地图,知道那城里有秘道,就在将军府的正厅之下。”
“于是就发现了他们的阴谋?”
兄弟二人相视,彼此了然地会心一笑。
“成风侯呢?是否已经下狱?”凤玄钧最关心这件事。
凤玄枫摇摇头:“你送来消息的两日前他已经启程返回了自己的守城,我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没有采取行动。”
“要不要我带兵去?”
凤玄枫淡淡一笑,眼中精光四射:“杀鸡焉用宰牛刀?就多留他老命两天,也许可以引出那个幕后之人。”
说到这里,凤玄钧告诉凤玄枫一个坏消息:“我本来已经很有把握让丘泉泽说出幕后操纵人到底是谁,但是在我临出门前他突然中毒身亡,想来和那个一直在幕后操纵他的黑衣人有关。”
“又是毒药?”凤玄枫觉得这件事必然与凤玄煜的死有密切关系。
“那个海寇如果不是海寇,又会是谁?”凤玄枫从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听凤玄钧的口气,似乎这是一个很强悍的敌人。
凤玄钧迟疑许久,方才说:“我怀疑他可能是一个人,只是还不能肯定。”
“你怀疑是谁?”
“是……”
凤玄钧还没来得及说,有宫女慌慌张张地在门外禀报:“陛下,明王听说了前太子的事情,现在激动得很,谁也拦不住他。”
凤玄枫震怒道:“是谁告诉他的?”
“奴婢不知道。”
凤玄枫霍然起身,匆匆向外走去,回头看,凤玄钧还在原地。
“二哥,你……”
凤玄钧面无表情地说:“让他闹去,人死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要像个孩子又哭又喊?寻死觅活的?当年凤玄煜给过他多少好处?根本不值得他这样伤心。”
“二哥为何不亲自把这些话告诉五弟呢?”凤玄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疾步走了出去。
凤玄城是在无意间得到凤玄煜去世的噩耗的。
因为没有回自己的王府,而是被凤玄枫留在宫中诊治,凤玄城被安排在他少年时期居住的清音殿。
即使是重伤在身,神智还有些不清醒,他都可以感觉到殿内殿外的宫女侍卫们表情古怪,尤其是在看到他时,更是人人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他假装小睡,结果听到门外两名宫女的谈话。
“明王还不知道呢吧?”
“是啊,陛下下令不准大家谈论此事,还是别说了。”
“我只是觉得明王好可怜,父亲母亲都不在,只有太子疼他,如今太子也……”
他倏然睁开眼。她们说什么?太子也……也什么?
“你们进来!”他高声喝令,因为用了太大的力气,胸口隐隐作痛。
那两名宫女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平时最可亲无害的明王此时看上去却神情暴戾,好像要咬谁一口似的。
“太子怎么了?”他的声音急促而颤抖。
两名宫女的身子比他的声音抖得还厉害:“太子没,没怎么……”
他一拍床沿:“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剪了你们的舌头!”
那两名宫女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明王饶命,明王饶命。”
“说!”
“陛下,陛下不让……”
“现在是我让你们说!”他已经焦躁得不能等待了。
其中一名宫女大着胆子说道:“若我们说了,请明王千万不要告诉陛下是我们说出去的。”
他从牙根深处哼了一声。
宫女轻声说:“前太子已经去世了。”
轰然他的头顶好像坍塌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太子去世?大哥不在了?那个唯一曾给他带来希望的大哥也撒手而去了?
他先是呆呆地坐着,继而挣扎着滚下床,冲向门去。
宫女们上前阻拦,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喊道:“谁阻拦我谁就死!”
于是宫女们哭喊着跪下,苦苦哀求。外面的侍卫看到此情景也急忙将殿门封锁,不让他出去。
他几乎要愤怒得爆炸了:“谁敢阻拦我?我立刻杀了他!”
就在这混乱之时,凤玄枫赶到了。
他几个箭步走上前,一把拉开凤玄城,低喝道:“五弟,你要干什么?”
凤玄城气喘吁吁,眼神零乱:“为什么不告诉我大哥的事情?”
凤玄枫柔声说:“你现在身上有伤,必须静养,不能激动。大哥的事情有我在呢。”
“你怎么可以瞒着我?大哥他,他……”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有泪水滚动,但这份泪水到底是为了大哥的过世,还是为了他重新回到孤独而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凤玄枫连拖带拉将他拽回到内屋去。
见他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殷红了一片,不由得怒斥道:“还不快拿套干净衣服来?叫御医立刻来清音殿!”
凤玄城倒在床榻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屋顶,从刚才的暴戾骤然变成现在的死寂,连凤玄枫都不免为之担心。
“五弟,我知道你和大哥感情最好,所以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噩耗。不过死者已矣,来者可追,就是大哥在这里,也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他这么伤心的。是不是?”
凤玄枫轻声哄着他,如同在哄一个稚龄孩童。但是凤玄城就是不吭一声,恍若未闻。
御医很快就赶到,给凤玄枫行了礼后伸手要去揭凤玄城的衣服,但他不耐烦地开口:“走开!我不要医生!”
御医为难地看着凤玄枫,凤玄枫想了会儿,示意让御医和其他人退开,只留下药箱。
“五弟,三哥给你上药,你不会不愿意吧?”凤玄枫微笑着说道:“还记得你七岁时第一次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是三哥给你上的药。那时候我说,你这么粉妆玉琢的脸蛋,要是带了伤口可就不好看了。”
凤玄城的眼珠终于动了动,看着他,深深吸气,“那么久远的事情,三哥还记得?”
凤玄枫笑着说:“你那时候哭哭啼啼的样子很是可爱,怎么可能忘得了?”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他的神情黯然。
“五弟,或许你认为三哥不如大哥疼你,但是三哥对你,和对其他兄弟都是一样的。倒是你,自从和大哥结成影子之后,就很少和别人来往,三哥是希望你过得好,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你对大哥是不是有点过于依赖了?”
凤玄城被他的话点中了心事,胸口发闷,想说什么又好像说不出口。
“大哥的丧事我会风风光光为他大办,不过你也要答应三哥,别再让三哥为你操心。国事繁杂,我不能经常过来看你,你记得养好身子,为大哥下葬时也好出席。”
凤玄城干涩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好像是在点头。
凤玄枫早已趁此时为他重新换好了伤药,然后帮他换了衣服,嘱咐他好好休息,最后才离开。
一出房门,凤玄枫嘴角的微笑不再,他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几名宫女,问:“是谁走漏了风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知道瞒不过去,那两名宫女急忙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