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烟雨的心都凉了。她来的时候本以为只要弄掉这东西就没事了,可怎么会想到是这样!?如果怎样杀它都是无效的,那她难道就只有等死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们有办法的!求你帮帮忙……”
温乐源不耐烦了,转身想离开,任烟雨本能地想拉住他。温乐源慌忙后退,却没能躲开,她的指尖在他的手心处一划而过。
温乐源看看自己的手,气得胡子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你是傻瓜吗!”他怒吼,“不是告诉你了这东西会传染!你还是非要我也染上才罢休!?”
她被他的吼声吓住,他吼一句她退一步,已经快退到窗户上去了,眼圈也忍不住开始发红。
“我……我传染……”
温乐源像是要甩掉什么病毒一样拼命甩手,后来大概想起来那根本无效,挫败地“嗨”了一声。
“所以我讨厌管闲事!”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太恐怖,她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对……对不起……我……我忘了……”
“你说一百遍对不起有个屁用!”温乐源吼了一声之后,发现她脸上淅沥哗啦地挂下了两行泪,当即慌了手脚,“别……别别别哭!我没打算吼你,只不过刚才稍微有点……嗯,你只是在我身上下了‘雌种’,只要不遇到雄蛇它就不会发芽的……”
“那就是说……”她眼泪汪汪地说,“只要遇到雄蛇就会发芽?我这不是害了你——”
她声音拉得长长的,看来是打算大哭一场,温乐源拼命对她比划“STOP”的手势:“别哭!唉呀……我说了别哭啊!现在你哭也没用不是?反正已经种上了……对了,你打算雇我吗?”
她呆了一下:“咦?”
“帮你去掉蜚语蛇,不是做不到,只是太麻烦我不想干。可是现在你连我也传染了,我不想传染我弟弟,要解决掉这玩意,首先必须解决你身上的东西。你打算出钱雇我吗?”
原本她已经完全信任了,可是现在一提到钱的事,她的脑子里却立刻闪过了“合伙欺诈”这个词,她不禁犹豫起来。
要说肩上的东西她从来没见过,甚至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现在就是听了这些人的一面之词,会不会是受骗上当了……
看一眼她的脸,温乐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他和温乐沣“工作”的时候,各种各样的人他们都见过,这种表情也看得太多了,虽然表现出来千奇百怪,但是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怀疑。
他一言不发,拉住她的胳膊就往房间里拖。
他什么解释也没有,任烟雨大惊失色,还以为他想对她干什么,便开始四肢齐上拼命挣扎。
“不要呀!救命呀!抢劫呀!来人呀!救救我!……”
温乐源气昏了:“说什么呢!你这个女人简直不知好歹!”
任烟雨哪里听得进去他说什么,继续在他手中挣扎:“不要!求求你不要啊!来人哪!有人没有啊……”
“吵死了!”
两人动作停住。
206房间伸出一个女人的代脑,对他们两个大声呵斥:“我老公在睡觉呢!别在那里鬼叫鬼叫的!”
看见有人,任烟雨的眼泪又唰唰唰地掉了下来。
“求求你,救救我!拜托!……”
“把你拉进去又怎么样啊!”温乐源吼。
女妖精的全身都从房间里露了出来,她叉着腰严肃地指着温乐源道:“温乐源!你放手!想对人家弱女子做什么!”
任烟雨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然而当她从女妖精的脸部一直看到脚部的时候,她的希望立刻被扔进了冰窖里。
“你懂个屁!”温乐源吼她,“道行不深还来学人家替天行道!小心总有一天把你拉到黑市上卖个好价钱!”
任烟雨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了,她的脸越来越苍白,挣扎也变得越来越无力,眼中写满了惊惧。
温乐源发现了她的变化,转眼向她眼睛不停偷瞄的地方看过去,当即七窍生烟地大骂起来:“你个没用的妖精!脚踏实地站那儿不会吗!你吓着人啦!下来!”
女妖精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居然在离地20公分的地方飘。她尴尬地笑笑,无声地落回地面。
“抱歉,在家里习惯了。”快速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她以更快的速度跑回了房间,把她刚才还想要见义勇为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
温乐源拉起腿脚发软的任烟雨,一边叨叨一边往房里拖:“怕什么!她又不是鬼!我看了你肩头那玩意这么久都没崩溃,你不过看个妖精就腿软……别不动!快点进来!”
任烟雨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她的声音已经近乎苦苦哀求:“你要干吗……你要钱我给你,求你别……”
温乐源终于明白了。
“你以为我拉进去是干吗!”他暴跳,“你不是不相信你肩膀上那玩意的存在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
她一愣之下,终究还是被他硬拽进去了。
把她弄进房间后,温乐源冷冷地说了一句“换鞋”就开始在房间各处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房间里开着电暖炉,因此比走廊要暖和得多,任烟雨犹豫一下,慢慢脱了鞋,换上门口的一双棉拖。
温乐源把墙角的几个箱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其中一个还翻过来把所有东西都倒到地板上,总算从那些不知是啥的东西里捡出了一张脏兮兮的破纸。
那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用红墨水画着五码六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图案,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它到底是干吗的。
他把那张纸举到她面前,道:“我们能看见,所以基本上不用这东西,现在只有这一张,你凑合一下。”
任烟雨沉默。
“……这是什么?”
温乐源又确认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再次举到她面前:“符咒呀!你不会连这个也没听说过吧?”
她看看他手里那张脏兮兮的东西,实在无法同心目中神秘的符咒联系在一起。
“可是符咒不是都要用黄裱纸做底,以朱砂写就,不能沾一点点污秽……”
温乐源嗤笑:“小姐,你电视看太多了!所谓符咒呢,是用‘心’画的,只要有‘心’,会用正确的符号表现出来,就算是用树枝在地上画的也有效啊。别罗嗦了,快粘额头上!”
看看那张所谓的符咒又脏又破的样子,她摇摇头:“好脏……”
温乐源不耐烦地抓住她一只膀子往自己身边拉,任烟雨死命推拒,却怎么也敌不过这个强盗先生的力气,硬是被粘上了那张脏兮兮的纸。
温乐源右手食指和中指点在那张符咒上,口中轻念:“明目借用!去!”
任烟雨只觉眼前一阵白雾蒸腾,周围景物被白雾遮蔽,什么也看不见了。不过这情景并没有维持很久,几秒钟后她的眼前便已恢复一片清明。
她眨眨眼睛,觉得周围的样子和之前似乎并无不同。再低头看自己的肩膀,也没有看到什么蛇的影子。
温乐源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撕掉了她前额的破符咒,把她推到了浴室里。
“去镜子里看看。”
她将信将疑地走进去,眼睛缓缓望向洗漱台上的圆镜……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她——说好听点是跌跌撞撞,说难听点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手哆哆嗦嗦地指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