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偲云的手被车玄雾抓着,两人一时间无语,适时冷却彼此之间的热度。
“人家说打是情骂是爱,你对我是有情的吧?”车玄雾把他刚才的举动解释为情人间的嬉笑怒骂。
韶偲云此刻恨不得能钻进地洞里。“你少臭美了!你是君,我是臣;你有后宫无数嫔妃,可我是云家唯一的独子,最终免不了要为云家传宗接代而娶妻生子。”
“不准、不准、不准!”一听到韶偲云还想娶妻生子,车玄雾就猛摇头。“是谁规定独子就得传宗接代?”
“这是世俗常理。”
“既是世俗常理就没有一定,没有必要让自己身上背个包袱,而且你确定你还能娶妻生子,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吗?你还能给女人幸福吗?你怎么知道跟我在一起不是最好的选择?我敢保证我一定能好好疼爱你一辈子的,而且绝对没人比得上我。”车玄雾不是自吹自擂,而是单纯宣示自己对韶偲云的心意。
就算他不能给女人幸福也是车玄雾害的,他竟然还大言不惭的保证会疼爱他一辈子;凭什么车玄雾想怎样他就得依他。
“就算我不娶妻生子,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跟我在一起。”车玄雾有些动怒了,虽然他后宫里有一大堆的女人,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付出真心,唯一真心对待的人却又不懂他的心。
“如果可以,我的确不想。”
韶偲云喃喃自语的说给自己听,然而车玄雾却一字不漏的全听在耳里。
也许韶偲云并不是真的有这个念头,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你休想!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开我!”车玄雾扣住韶偲云双肩的双手因为愤怒而加重了力道。
“痛……”韶偲云觉得自己的肩膀像是要被捏断似的。
见韶偲云痛苦的神情,车玄雾惊骇的立即松手,他竟然因为韶偲云有想离开他的念头,就气得失去理智而对韶偲云动粗。
韶偲云也火了,他推开车玄雾翻身下床,脚一个没踩稳而滚落床下。
车玄雾飞身来到韶偲云的身边,紧张的将他扶起。“你没事吧?”
韶偲云甩开他的手,穿回自己的衣服。
“偲云……”车玄雾从韶偲云的身后抱住他,语气里满足悔意。
都是段盛害的!好不容易韶偲云没有那么抗拒与他亲热,现在竟然又为了段盛的事闹得两人不愉快。
“我要回去了!”见车玄雾没有放手的意思,韶偲云又道:“你答应过天黑之前就让我回府的。”
车玄雾无奈的放手,见韶偲云要走又忍不住叮咛道:“你要小心段盛,别跟他 走太近。”
虽然他对韶偲云很有信心,但他仍担心他会被段盛给骗了。
有些事韶偲云并不知情,时机尚未成熟,他也不能跟他明说,所以只能要韶偲云别太相信段盛的挑拨离间。
“即使你是君王,你也无权过问我要与谁交好。”韶偲云似乎想起了某件事,态度冷淡的丢下这句话后离去。
韶偲云的话让车玄雾感到有些突兀,据他的了解,韶偲云应该是讨厌段盛才对,怎么……
车玄雾仔细一想后,就明白韶偲云为什么要那么说了,他似乎不单只是在说给他听而已。
偲云啊偲云啊!你是认真的还是在作戏?你到底对我有几分的真?
今日早朝的气氛有些凝重,朝臣们都有志一同的想问一件事,却没人敢挺身而出。
眼看车玄雾要退朝了,终于有人忍不住跳出来问道:“王上,近来有传闻说您……”
终于有人斗胆的提出来了,有好几个大臣都对陈总督投以敬佩的目光。
“说本王不是奕王的亲生子对吧?”车玄雾状若轻松的笑着说,随即神情一敛。“你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吗?”
“臣该死!”陈总督吓得跪地请罪。他可是支持王上的人,居然听信谣言而质疑豫王的身世,真是罪该万死!
车玄雾也知道已经有些大臣在质疑他的出身,尤其是支持段盛为主的人。“陈爱卿,你放心,你不会死的,你要是死了,不就表示本王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车玄雾仿佛把这个传言看得很淡,一点也不在意是否会影响自己的王位。
只不过车玄雾既没否认也没承认,还是让很多人对谣言的真实性存疑。
谣言依旧没停止,那些绘声绘影的传闻依然是大臣间热烈讨论的话题,而车玄雾则是在下朝后,藉讨论公事为由,将韶偲云留了下来。
“你好象一点都不紧张嘛!”韶偲云现在和车玄雾单独在一起时,已经省去了对车玄雾的敬称。
“我当然紧张了,怎么可能不会紧张,我若不故作轻松,难不成要让人看出其实我是心里有鬼?”每回见到韶偲云严肃的神情时,车玄雾都忍不住地想捉弄他。
“你真的担心你的王位不保?”
“当然,既然我成为靓国的君王,我就有责任守着君王的宝座。”
韶偲云觉得有些失望,说什么保证会好好疼爱自己一辈子、说什么绝对没人比他爱自己……其实车玄雾最在乎的还是他的王位。
虽然曾经下定决心不再让自己的心受到伤害,却忍不住对车玄雾心怀期待,但终究他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看出韶偲云对自己的鄙视,车玄雾非但不怒,反而自嘲的笑了笑。
“你是不是也觉得本王坐在王位上,就是一个拥有一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称羡的君王?”一手扶在龙椅的椅臂上,车玄雾以严肃的神情问道。
文武百官每天对着这王位上的人必恭必敬的喊一声“王上”,然而有朝一日江山易主,世人还是会尊崇王位上的人;也就是说王位并非只有他车玄雾能坐,只要在上位者失去民心,谁都能将他推翻。
人们只当他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可车玄雾却觉得他的王位坐起来一点也不舒服;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想让贤,只可惜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只好以舍我其谁的精神继续做他该做的事。
“难道不是吗?”只要有了君权就能操控人的生死,就算有一天发现自己是错了,他也不必认错,只要为那些枉死的人追封一些虚无的封号,就自以为对得起他们了,却不晓得他的一个决定有可能造成无数家庭面临骨肉分离的悲剧,那些人心中的痛,当君王的人才不会了解。
不是韶偲云故意把车玄雾看成是这种人,实在是车玄雾平时的表现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没想到爱卿也和世人一样如此浅见。”车玄雾摇着头笑了笑,让韶偲云看得是一头雾水。“一般人都只看到王位的权力,但这王位却如同火盆,要时时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才能坐得舒适、坐得安隐;只要你有一点的骄傲、自满,这火盆就会烧得旺盛,反将你吞噬;若你有一丝的堕落、一丝的懈怠,这火盆的火就弱了,随便一个人就能轻易将它踢翻,一夕之间就有可能化为灰烬。爱卿,你还觉得这王位本王坐起来轻松吗?”
能听到车玄雾说这些发自肺腑的话,除了韶偲云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人。
车玄雾是认真的,他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些话。
他的话让韶偲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该说是感动吧,若是当时的奕王也是这么为百姓着想,那他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