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的。」
「我不去。」陈卓林抵抗着,「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现在我们分开,要是你有什么闪失,那个唐炎慈不杀了我才怪。」
「你只要照顾着自己没什么闪失就够了。」看他那头疼的样子,唐泽夕不由得失笑。「好了,我现在要走了,还有关于我的身份你千万不要告诉玉锦姑娘她们,知道吗?」
「这点我当然知道……喂!你真的要走了?」看到唐泽夕脚步向后退,陈卓林立刻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可是明明已经抓在手里了,那紫色的身影却忽然如同鬼魅般地闪到门前。
「白镜湖脚上有伤不能赶路,你将玉锦姑娘她们送到城内之后,就快点赶过来,很快可以追上我们的。」
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而陈卓林仍然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像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许久后才喃喃自语一句:
「他这样还需要谁来保护啊?」
***
初春的气候仍然非常寒冷,也因此阳光落在脸上的感觉格外的舒服。
越往前走越没了人烟,视野里也空旷了许多,路边长着几株野生的雏菊,倒为这仍然寒冷的天地间添加了几分生气。
因为白镜湖不会骑马,脚上又有冻伤,所以唐泽夕本来准备了马车,但是他坐上去之后仍然显得不习惯;虽然忍着没说,可他脸色苍白得吓人,而且没一会儿就头晕恶心,到后来他实在忍耐不下去,宁愿下车跟着马车跑。
见状,唐泽夕在无奈之际只得舍弃马车,两个人索性一路步行,还好他也不急着赶路;只不过若是陈卓林赶着与他们会合的话,恐怕早已在途中错过了。
白镜湖见到什么东西都很陌生,从未见过的广阔世界忽然之间呈现在眼前,让他对所有事物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而不管他问什么,唐泽夕也都很有耐心地说给他听。
每次看到他那似懂非懂的天真神态,总是让唐泽夕不由得会心一笑。
白镜湖换上了一件有些宽大的白衣,虽然布料有些粗糙,但是他似乎很喜欢,因为他自己不会梳头,所以一头长及腰下的乌黑发丝总是被他随意地披在背后,显得有些碍事。
后来唐泽夕见了,便帮他将头发在头上结了个髻,虽然垂下来的发丝仍然落在肩膀上,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散开了。洁白纤长的颈部露了出来,与柔美的脸形衬起来显得更为灵秀动人。
唐泽夕生长于皇宫之中,从小便已经见惯了美人的他,仍然为眼前这个少年的容貌感到惊艳。
「你说……现在玉锦姑娘她们怎样了?」他们离开那个镇上已经两天了,但白镜湖想起黄玉锦时还是有些挂心。
「放心吧,我将她们交给了何将军照顾,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那个何将军是个好人吗?」白镜湖又问。
「嗯,我曾经跟他见过几次面,对于他的人品很放心。」唐泽夕说着,「目前而言,这对她们来说是最恰当的去处了。」
「嗯……」话是那么说没错,但白镜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好象唐泽夕在逃避着什么。
两人一直走到了天黑时分,才在一处小树林里歇了下来。
白镜湖的体力出乎他意料的好,这两天来不停地走路,唐泽夕因为从小习武所以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如果是换了一般普通人恐怕早就已经吃不消,他却像没事似的。
只是……越和白镜湖相处下去,唐泽夕就越觉得自己真的被他当作娘亲,虽然心里是乐意的,但仔细一想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白镜湖是不懂得客气的,总是渴了就要水喝,饿了就要东西吃,更理所当然地让唐泽夕帮他梳头擦脸,觉得困了就找地方睡下,一觉醒来又立即精神奕奕,单纯直接得可爱。
多年来,唐泽夕一直都是一个人四处闯荡,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没有牵挂又居无定所的日子,没想到有这个少年同行之后,竟让他的心境也跟着改变起来。一路上的这些乐趣虽是如此简单,却是他以前没有想到过的。
天色已黑,夜里的树林里安静极了,茂密的枝叶将月光挡住了,只透出些许微淡的月光。
唐泽夕生了一堆火,这时原本坐在身旁的白镜湖却不见人影,他四下一看,发现他竟然坐在树上。
「你也要爬上来吗?」他探着头问:「这里比下面更亮。」
唐泽夕看着他轻轻笑了笑,然后只见他身影一晃,就突然站在白镜湖对面的树枝上。
他出现得突然,可是脚下的树枝竟然动也没动一下,白镜湖被他吓了一跳,不禁眨了眨眼。
「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吗?」
「当然,你教我好不好?」白镜湖的样子显得有些兴奋,「我也想象你那样爬树!」
「这个学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哦,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成的。」唐泽夕听了白镜湖的话不禁失笑,不过如果他真有兴趣的话,或许可以考虑教一些比较适合他的武功让他防身。
「我刚才很想到那棵树上去!」白镜湖用手指头指向不远处一棵巨大的参天古树,「但是太高了,我爬不上去。」
「这样啊。」唐泽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想了想,然后回过头来对他说:「你先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
「闭上眼就是了。」
「哦……」
白镜湖点了点头,听话地闭着眼睛,只觉得唐泽夕拉住他的手,还来不及问,脚下就已经空了起来,身体也忽然往上窜去。
他被吓了一跳,立即靠在唐泽夕的身上抓紧他胸前的衣服,然后很快地,他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
「可以张开了吗?」他皱着眉问。
「可以了。」唐泽夕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
白镜湖把眼睛张开时,发觉自己已经站在古树顶端的树枝上,比刚才站的地方不知道要高了多少,仿佛整个树林都在脚下似的。
「好高啊!」他高兴地说着,然后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满天的星辰不停闪烁着,就像是在眼前一般,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小心一点。」看他不停的东张西望,唐泽夕有些不放心地拉着他到枝桠的地方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他握着白镜湖的手,触到他手指连接的地方时,不由得皱起了眉。
「你的手……」
「这个啊,以前爷爷说过其实这个可以用刀割开,但是因为我很怕痛,所以一直不敢,而且也已经习惯了。」
唐泽夕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血肉相连却硬要强行割开的话实在有点残忍,而且也不能确定那么做了,会不会有不好的后果。
「你能习惯就好,没有必要刻意去改变什么。」
但是如此一来,非常的不方便吧,不能拿笔写字,也拿不稳剑,甚至很多事情都不能做;这样的缺陷竟出现在这么漂亮的少年身上,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
「你觉得这样很难看吗?」白镜湖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对,还以为是因为手的关系而被他嫌弃了,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起来。
「当然不是。」唐泽夕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看着,「我的弟弟……他懂得很多医术,等我们到了河城,或许他有办法帮你把手指分开。」
「你弟弟是什么样的人?跟你很像吗?」白镜湖对能不能分开手指的事并不太在意,反而对唐泽夕的弟弟感到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