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谁会那么大胆冒险这么做?劫走了镜湖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唐泽夕瞪大了眼喊道。任何时候都是波澜不惊的他忽然如此失控,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意外。
「你冷静点听我说。」唐炎慈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地看着他,「劫走白镜湖或许没有什么好处,但如果他们以为劫走的是另一个人……那就不一样了。」
「你是说……陈卓林?」唐泽夕猛一抬头。
「对。我上次告诉过你关于陈卓林的身份朝中已经有人知道了,但因为他一直没有露面,所以他究竟是什么样子还无人清楚。而且……你去河城找过我,回到京城来身边就多了一个少年,如此一来,他们难免会以为白镜湖就是陈卓林!」
唐泽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你知不知道究竟谁的嫌疑最大?」
唐炎慈从来没有听他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说过话。
「知道,是六皇叔。」他答得极为肯定,「六皇叔跟管丞相早就勾结在一起,上次与胡国私通设计让我带兵到河城,然后伺机想造反行刺皇兄的也是他们。不过那个计画最后胎死腹中,没想到却意外知道了陈卓林的存在,我还知道前不久六皇叔不知去哪里找到了几个会使邪术的异邦人。
「也许他就是想在这个时候先控制陈卓林的心智,就算不成功也可以杀了他,甚至……用他来要挟我们。你是知道的,我们都没有子嗣,而旁系血缘里也只有六皇叔一族,陈卓林的存在对他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唐泽夕一面听他说着,手下意识地握紧随身佩剑的剑柄,指关节已经隐隐泛白。「也就是说,镜湖很危险?」
「我想暂时危险不大,但如果他并不是陈卓林的事一曝光就很难说了。」
「我知道了。」唐泽夕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唐炎慈立即拦住他,「你想直接去找六皇叔吗?他怎么可能抓了人还傻得藏在自己的府上?你现在冲动行事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害了他!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他们也,只要人还在京城内,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唐泽夕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轻轻抬头看着唐炎慈,目光笔直地与他对视着。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设计让六皇叔这么误会的?」
唐炎慈被他的冷冽神情震了一下,但他并没有闪躲他的质问,而是用略带愧疚的声音承认了。
「是的,但我真的没有想到……」
「你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在这个关头放着他一个人不管,是不是?」唐泽夕苦涩地说:「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接近于苍凉,「是我害他的。」
唐炎慈一阵默然,这件事谁都有责任,但现在即使是劝他,他也听不进去吧。
「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他唯有道么说。
「我会尽量。」唐泽夕转过身去,但那一刻逼人的杀机却在他的眼中瞬间浮现,连声音也像剑般地刺入人心。「但如果镜湖真的发生什么不测,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了!」
唐炎慈忽然说:「在得知他被劫走之后,其实私心里我还松过一口气。」
说完以后,他感觉到唐泽夕那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直看着自己,不禁长叹了一声。
「可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才晓得自己其实错得离谱。我不懂你为何如此失控,难道就只是因为无法对莲雪交代吗?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对你而言,他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别说了!」唐泽夕打断他,低声说道:「我现在只想将他平安救回来。」
唐炎慈道时候问的问题,同样也是这些日子以来在他心里纠缠不去的困惑。
他一直不愿也不敢去细想原因,甚至连一点点模糊的念头都会觉得自己肮脏不已。
内心对自己的责难、对这种感情的犹豫,还有对白镜湖的不舍,在那份巨大的激烈矛盾下他退缩了,就因为没有勇气去面对才选择了逃避。
然后也就因为他的怯懦,竟一个失神让白镜湖掉进了危险之中,他绝不能原琼自己!
***
白镜湖渐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地窖里头,四周散发出难闻的霉味,空气也很稀薄,让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后脑的疼痛提醒了他自己遭人暗算的事实。
地窖里光线非常暗,几乎什么出看不见;眼前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让他的心里升起一阵阵的恐惧。
本来他已经有整整两天滴水未进了,此时更觉得头昏乏力,连勉强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是要死了吗?」他低声喃喃自语着,声音有些哑,嘴唇也干裂了。
没一会儿,地窖的门被人打开了,刺眼的光线从上面投射下来,白镜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只听到一阵脚步声顺着楼梯慢慢接近,然后来到他的旁边。
「这么久还没醒,该不会死了吧?」看他一动也不动,穿着黄色短衫的男子说道。
「那怎么可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另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还是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没事,大概是下手太重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主人到这时还没来,这地方不知道安不安全。」
「你问我,我去问谁?」穿黑衣的那个有些没好气地说着。本来计画是他们先将人掳到这里来,再等候主人的传命行事,可是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一整天了,还没得到任何消息,看来主人已经被盯上了。
白镜湖并不是有心要装晕,这时眼睛也慢慢的能适应光线了,于是有些虚弱地张开了眼。
「你们……是谁?」
「他醒了!」黄衣男子立即退了一步。他的脸上蒙着一层布看不到脸,但听声音就感觉得到他似乎很紧张。
还是黑衣的那个要沉着一些,他紧紧盯着白镜湖的脸。
「不对,看他的样子不像会功夫的人。」
「那不可能啊,听说他在河城还立了不小的军功,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小声一点!」黑衣男子瞪着他,「你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那……会不会是搞错了?」黄衣男子听后立即压低了声音,但却吓得不轻。如果他们真的犯了这种错误,就别想活命了。
「应该不会。整座王府里除了下人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了,而且上次在街上你也看见了,二王爷带在身边的人明明就是他没错。」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听他们说了半天,白镜湖连半句都没听懂,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于险境当中,反而对他们谈话的内容感到好奇。「什么王府、二王爷的……那到底是谁啊?」
「别想装蒜,你逃不出去的,还是乖乖地待在这儿吧,我们不会为难你。」黑男子人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我没有装,我真的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白镜湖向他解释道:「你刚才说在王府里的人……就是我吗?可我从来没去过什么王府,我明明是在唐泽夕的家里!你们相信我好吗?」
黄衣男子听过之后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白镜湖的脸上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丝毫没能掩盖住那张清丽的容颜,从他眼里透露出来的目光干净而诚恳,似乎不像说谎的样子。
他这副模样让黄衣男子轻易地消除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