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泽夕的脸色却在这时变了,身体很明显地震了震,然后激动地拉着他的手问道:「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怎么了?」少年那纤细的手腕被他握紧,疼得皱起了眉。「当然是我爷爷给我的!你……快放手!」
唐泽夕将他的手放开,过了许久仍无法平复自己那翻涌的激烈情绪,胸口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着。
少年张大眼睛望着他,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原来你是想要卖剑……」唐泽夕回过神来,硬是挤出个笑容将短剑放回他手里。「不过这个我可买不起,你还是拿回去吧。」
少年皱着眉望着自己手里的剑,仿佛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最后只得将唐泽夕给他的钱也全部塞了回去。
「那你的钱……我也不要了。」他一双明净的眸子直直地望追他的眼里,非常坚持地说。
唐泽夕看着他的脸,沉吟了好一会儿,本来想逼问他爷爷究竟是谁,但又觉得不妥,于是决定暂时先把他带在身边,以后再找机会问清楚他的来历。如果他真的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也不能放着这孩子一个人不管。
「先不管这个,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不如跟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先住下来,总不能一整晚都站在这儿吧。」
「嗯!」少年用力点头,反应单纯地面露喜色。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唐泽夕问他。
「我叫白镜湖,你呢?」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像唐泽夕这么亲切地跟他说过话,所以他的样子显得格外高兴。
这时候唐泽夕才发现他跟自己差不多高,只是太过清瘦了点。
「我叫唐泽夕……」
「唐、泽、夕……」白镜湖低声重复了好几遍,像是害怕自己忘记了。
而这时候陈卓林那边也解决完毕,他轻蔑地看了那几个躺在地上已经晕死过去的壮汉们一眼,然后向那两个吓得抱成一团的姐妹走去。
「已经没事了,你们……」
大概是因为他刚才打人的模样太凶了,他才刚走近没几步,那姑娘却反倒吓得后退了一步。他急了,越想要解释清楚,结果情况就越糟糕。
他干脆放弃了,「我又不是恶人,你怕什么……唐泽夕,你快过来!」
一旁的唐泽夕听到后,只得暂时打断与白镜湖的谈话,向他们走了过来,微笑地看着一脸惊恐的少女。
「姑娘,我们刚好路过,刚才他只是想帮助你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
她楞楞地看着唐泽夕,心里的警戒与不安似乎也在那暖阳般的笑容里渐渐驱散了,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柔声问道:「你们看来不是这个镇上的人,是在找住的地方吗?」
那态度转变之快,令陈卓林看了哎气不已。
「确实如此。」唐泽夕点头答道。
「现在局势不稳,这一带所有的客栈都被官府下了禁令要先停止经营。若是不嫌弃的话,你们可以到我家暂歇一晚。」
唐泽夕看她言行举止都温和有礼,衣着虽然朴素,但长相却十分清丽乖巧,并不太像一般的镇民。
对方既然好意,他当然也欣然接受,于是笑着说:「那真要谢谢姑娘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黄,名玉锦,这是舍妹珍儿。」她答得有些赧然,「你们请随我来。」
说完之后,她带着唐泽夕他们向街坊的另一头走去。
白镜湖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却被唐泽夕拉着一同跟在后头。他有些意外地抬起脸来,正好看到唐泽夕向他投来的安心微笑。
心里没来由的震了震,眼前这个穿着紫衣的男子有一种令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他的力量。
没走一会儿,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一间屋子前面,正要进屋时,白镜湖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你叫唐泽夕是吧?」
「嗯,好孩子,你记住了啊!」唐泽夕笑着说道。
白镜湖听到他夸自己,顿时就像个小孩般立即笑了起来。
黄玉锦非常客气地招待了他们,而那个小女娃似乎很怕生,胖胖的身子一直躲在她的身后。
唐泽夕看了看满身泥泞的白镜湖,不由得开口对黄玉锦说道:「如果现在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请玉锦姑娘让他先洗个澡,再换件干净衣服?」
「当然可以。」黄玉锦将沏好的茶端过来放下。
白镜湖本来正在屋内四处张望,这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觉得非常羞赧。
「只要你不嫌弃,我让珍儿带你去。」黄玉锦一见到白镜湖,就从心底里喜欢这个漂亮得像个瓷娃娃般的少年,于是便向珍儿交代了几句,带着他往内屋里走去。
唐泽夕道过谢之后,就与陈卓林一起坐在厅内与她说着话。
在他的询问下,黄玉锦十分无奈的道出了关于刚才那几个流氓的事情。
原来黄玉锦与妹妹珍儿是一直与爷爷相依为命,早些年爷爷曾在衙门里做过事,后来又在当地设了个私塾教一些孩子们识字,日子虽然清贫,却也过得平淡幸福。
没想到几天前爷爷却忽然病逝,只留下她们姐妹俩孤苦无依,由于她是个弱女子,又是得有几分姿色,于是免不了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那几个人只是其中之一。
刚才若不是陈卓林的突然出现,恐怕她们姐妹俩的下场已经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声,神情里透着几分忧虑。
而陈卓林听到这里,不由得猛然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骂着。
「还有哪些混蛋敢对你意图不轨的?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收拾他们!教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作恶!」
「卓林,你先别冲动。」唐泽夕皱着眉斥道。
他少有的认真表情令陈卓林不由得一怔,虽然极为不服气,却还是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白镜湖已经换好衣服从内室走了出来,脸上的脏污洗去之后,露出了他原本雪白无瑕的皮肤,一头青丝随意地散在肩上,活脱脱就是个绝美少年。
他自己一点也没察觉到众人那惊艳的目光,只是径自向唐泽夕走了过来,挨在他身旁坐着,皱着小脸。
「我的脚好痛,本来不觉得的,但是泡了热水之后,就痛起来了……」
「我看看。」唐泽夕让他脱去鞋袜,当看到他双足时顿时倒抽一口气,眉心也皱了起来。「你冻伤很厉害,不尽早治不行。」
白镜湖的脚上长满了水泡与冻疮,不一会儿就将白袜染得血迹斑斑,脚指头冻得僵硬,恐怕之前已经失去知觉好久了。
黄玉锦立即拿来了药膏,「不知道这有没有用,给公子试试吧。」
「谢谢。」
唐泽夕接过,然后小心地为白镜湖上药,让陈卓林在一旁看了惊讶不已。
然而唐泽夕这时只想着为这个少年消除痛苦,根本就没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如此关心。
屋内比外面暖和,白镜湖苍白的脸也逐渐恢复了些血色。
很快地,黄玉锦就将晚饭也准备好了。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要请三位公子委屈一下了。」她客气地说道。
「请别这么说。」唐泽夕也看得出来她们姐妹俩过得并不太好,还这样尽心地招待他们就已经让人觉得感激了。
他看着白镜湖极为笨拙地拿着筷子,突然觉得不对劲,不禁将他的手拉过来仔细一看,不由得彻底楞住。
白镜湖的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三根手指头竟然是连在一起的,虽然骨头和手指的形状跟正常的无异,但是皮肉却是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