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有悲伤吗?」白镜湖小声问。
唐泽夕笑了笑,再将他的手指收紧在自己的掌心之中。「我一直都想该怎样才能带你走到那一条没有任何哀愁的路上去,仅管有些困难,不过我想试一试。」
即使并没有那样的世界,但是任何白镜湖不想看到的事物,只要不让他看到就好了。他宁愿他永远都你这样迷迷糊糊,人太清醒未必快乐,只要他觉得快乐比什么都还要重要。
第五章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很远的地方有一些微弱的光线,在那一点光芒里有一道紫色的身影正慢慢地走道。
白镜湖在黑暗里望着他离开,忽然变得慌张起来,他一边喊着唐泽夕的名字一边用力朝他走的方向跑去。可是不管怎么追赶,两人的距离仍然遥远,直到最后他再也抬不起脚步,甚至连他的名字也喊不出来,那远处的光接着就此消失。
唐泽夕不见了!
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时,白镜湖忽地张开眼睛,他的思绪空白了一会儿,便迅速坐了起来向四周张望。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淡,窗外有着雨声,而唐泽夕正背对他朝着墙壁的方向睡着,长长的头发披散着。
白镜湖轻轻地松了口气,赫然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全是冷汗。反正也睡不着,他索性穿了鞋子从床上下来,将木窗打开,一个人趴在窗台往外面看去。
还好昨天傍晚时赶到城镇里,要是又露宿的话,恐怕两人就只有淋雨的份了。从这里望出去是客栈的后院,地方不大,种着几棵石榴树,枝头虽是光秃秃的,但仔细看的话,有一些嫩芽已经长了出来。
雨下得挺大的,地面上已经积起了大片水渍,雨点落下时溅起水花,除此之外一片静谧的。
「如果不想睡了,就快将衣服穿上。」
唐泽夕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说着,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发出,让白镜湖吓了一跳。
「我觉得不冷……」话还没说话,一件披风就搭在他的肩头上,然后映入眼中的是唐泽夕那张温柔的笑脸。
「生病可不是好玩的。」仍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带着些纵容的温柔。
白镜湖用手抓紧了那件紫色的披风,仿佛想抓紧唐泽夕似的。一想到他的衣服裹着自己,他心里升起了些莫名的感觉。
「今天怎么会醒得这么早?」唐泽夕接着说:「以前你可都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罢休的。」
「刚才做了个不好的梦。」白镜湖望着他,「然后就睡不着了。」
「哦?是什么样的梦?」
「醒来后就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挺可怕的。」说着,他在桌前坐了下来。
唐泽夕站在他身后,拿起木梳为他梳头。
「梦境跟现实都是相反的,你梦到越可怕的事,在现实里就越不会发生。」唐泽夕轻轻为他梳理着,一边说道。
「真的吗?」白镜湖听后楞了楞,「原来做梦还不如醒着的好。」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醒着的时候和你在一起比较幸福啊。」他想也不想地就这么答着,「如果可以不用睡觉,永远和你在一起这么幸福就好了。」
唐泽夕听了只是笑,不禁为他直率的表白给甜到心里,将他的发髻梳好之后,轻轻地开口道:「真是傻孩子。」
雨一直下了好几天,反正也不能上路,唐泽夕只好与白镜湖先在这间小客栈里住了下来。
在这个城镇边有一座很有名的寺院,每月十五的这天办庙会是当地的习俗,寺院会在这一天举行大的祭祀。
刚好这天有庙会,白镜湖直说想要去凑热闹;看他那么好的兴致,唐泽夕自然也乐意陪着他出去逛。
虽然下着雨,但是仍然人山人海,白镜湖本来很想逛寺院里面看看的,但是人实在太多,他又害怕跟唐泽夕走散,只得在外头张望。
原本有许多卖小玩意的摊贩,因为一场大雨而躲得无影无踪,只有几个摊贩在墙角边守着。唐泽夕不想让他觉得扫兴,于是陪着他逛了逛,最后买下一串据说可以驱邪的念珠。
雨越下越大,两人挤在一把伞下的结果,就是都被淋得半身湿,没走多远就踩得满脚泥泞,白镜湖这下也顾不得玩,拉着唐泽夕在寺院外面的屋檐下躲雨。
他对唐泽夕曾说过自己命中有劫数的话感到很介意,所以硬要将念珠戴在他的手腕上。唐泽夕也没推辞,笑着将手伸了出来让他戴:可奇怪的是当念珠刚碰到他手上时,绳子忽然断了,一颗颗的珠子就这么掉在地上滚得满地都是。
「怎么回事?」白镜湖的语气有些懊恼,然后蹲下身去想把珠子一颗颗的捡起来,却被唐泽夕拦住了。
「别捡了,小心淋湿。」
「可是……」
「再去重新买就行了,你不用在意。」唐泽夕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反正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虽然不值钱……」白镜湖望着散在四处的黑色念珠,心时总有不太舒服的感觉。
唐泽夕见他皱着眉头不太高兴的样子,连忙把话题移开。他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道:「我听客栈掌柜说在峰顶上曾有仙人住过,只要在日出时去那儿许的心愿就一定会灵验,找个时候带你去吧。」
「是真的吗?」白镜湖望向那儿看了看,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那么要是大家都去了,岂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心想事成?」
「那倒未必。」唐泽夕摇了摇头,继续说:「那座山一般人是根本上不去的,不但没有路可走,而且靠近山顶的地方四面都是平滑的石壁,足有数十丈高。这些年来还没有人上去过,关于山顶上的情景也只是一些传说而已。」
白镜湖听到这里,立即有了兴趣,「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见他那个样子,唐泽夕不由得苦笑。「现在雨下得这么大,还是下次吧。而且这种天气也看不到日出。」
「这倒也是……」他看着不断落在地面的雨水,喃喃地道:「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要是永远不停的话,我们不就只能永远待在这里了吗?」
「真是傻孩子,不管多长的雨季,也总有停止的那一天。」
白镜湖被淋得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头发上也在滴着水,风一吹过来就不禁冷得哆嗦了一下。
唐泽夕见了连忙将他拉过来,用衣袖把落在他脸上的水珠擦掉,然后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真气渡了过去。
随着他的真气在体内流转着,白镜湖立即暖和起来,不一会儿,连衣服也彻底地干了。
这种情形白镜湖早已习以为常,于是自然地就握紧了他的手当暖炉用,然后习惯性地把头仰起望着他的肩头。
「其实我倒是无所谓。」
「什么?」唐泽夕一时之间没听明白,转过头来问他。
「只要有你在,永远待在这里也好。」
「那怎么行?要是雨一直这样下个不停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就全部会被水淹没了。」唐泽夕忍不住笑他的天真,但神情里更多的却是数不清的温柔。
「淹了我也不怕,反正你会救我的。」白镜湖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还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撒娇语气。
「傻孩子。」唐泽夕微笑着,几乎忍不住想用手把他的眼睛遮起来,想把那种勾人心魄的光彩也挡在自己的掌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