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定认为我是他的不幸,他一点也感受不到我的苦心。」摇了摇头,她随之展颜一笑,「不急,他总有一天会明白。」
他不应该对眼前这位女子有任何想法,可是,他就是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她的美不在那张清丽的容颜,而是神采之间那股坚毅的率真……他突然羡慕起大哥,大哥何其幸运得此佳人为妻。
「对不起,我的话好像太多了,不打扰你了,我还得去采花。」欠个身,她转身继续寻着花香而去。
「多么奇特的女子。」他不自觉的低声呢喃,若她不是大哥的妻子,而是……
许久,见到主子还失魂落魄的呆立原地,小六不安的出声呼唤,「二少爷!」
「什么事?」崔齐心不在焉的应道。
「二少爷是不是应该去钱庄查看了?」
匆匆收回视线,甩了甩头,他怎么可以有这种荒谬的念头?别胡思乱想了,还是赶紧办正经事要紧,「小六,你去备马,我先回房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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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寝房,看见花瓶里面插满了娇艳的花朵,崔浚像发疯似的拿起来便往地上砸,瞬间花朵紊乱的散落一地,精致的花瓶也变成了一堆碎片。
见到这个景象,没有人不会受到惊吓,不过,裕儿很快就冷静下来,这多亏崔家二公子警告过她,她心里多少有点准备。
「这些花儿跟你有仇吗?」她的态度显得很平静。
「我不喜欢。」他倒是回答得很干脆。
「可是,我喜欢极了。」言下之意,她就是跟他杠上了。
「这里由我作主。」
这一点她没有办法反驳,只好改用其他方式跟他沟通,「你不觉得房里太死气沉沉了吗?这对你不好。」
冷冷的一笑,他颇不以为然的说:「难道妳以为在我眼前摆上一些花,我的身子就会因此变好吗?」
「这些花儿也许对你的身子没有直接帮助,但是可以改变你的心境,长久下来,你的身子自然会因此受益。」
咳!他又开始咳嗽了,过了一会儿,他的口气变得厌烦,「妳的脑子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老是说不通?不管妳做什么都没有用,全是白费心思。」
「你都还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我是白费心思?」
「园子里面多得是花花草草,我看得还不够多吗?」
眉一挑,她状似不解的道:「这就奇怪了,为何我从来没见过你站在园子里面赏花呢?」
「妳可有时时刻刻盯着我?」
顿了一下,她笑盈盈的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希望我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是吗?这个倒也不难,你只要把书斋的门打开,我就可以时时刻刻盯着你。」
「我才不需要妳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
微蹙着眉,她伤脑筋的说:「你这个人真是麻烦,一会儿抱怨我没盯着你,一会儿又说不需要我守在你身边,你教我怎么做呢?」
张着嘴巴半晌,他却只能无言的瞪着她,这摆明了逼他让步,要不然,他就得接受她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
「你说啊。」
半晌,他终于挤出话来,「妳的意见可真多。」
「你的意见不也是很多吗?」
「妳……妳别以为我的身子不好,就可以爬到我的头上撒野。」
缩着脖子,她诚惶诚恐的说:「不敢,你别处处与我计较,我就谢天谢地了。」
「妳别来招惹我,我也用不着跟妳计较。」
翻了一个白眼,她忍不住淘气的对他吐了吐舌头,「你为何不想,你把肚量放大一点,我们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妳欢喜,我可不欢喜。」
状似困扰的偏着头,她一副很头疼的说:「看这样子,我们两个恐怕很难达成协定,这该怎么办呢?」
「妳当个尊贵的崔家少夫人,什么都别插手,那不就好了吗?」
摇了摇头,挑衅的一笑,她可是有备而来哦!「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我们不如请爹娘作主,你觉得如何?」
厉害!他还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佩服她,她当然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让事情闹到爹娘那里,真要走到那个地步,他是不可能在爹娘面前讨到任何好处的。
「你怎么不说话?」
真是可恶,他不让步行吗?「妳已经把话说绝了,我还能说什么?」
「也就是说,我可以在房里摆满花儿是吗?」忍俊不住的咧开嘴,她就说嘛,她比他更难缠,胜利终究会属于她。
「这儿不是花圃,妳最好适可而止。」
「你放心,我一向很懂得分寸。」
「是吗?我看妳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先是逼他服用汤药,现在还在房里摆花,接下来呢?他可不敢小看她那颗脑袋瓜子。
撇了撇嘴,她觉得好无辜,「若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罢了,我懒得跟妳争辩,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等等,他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话已经脱口而出了,他恐怕也收不回来了。
两眼陡然一亮,她忙不迭的确定道:「真的吗?」
清了清嗓子,他亡羊补牢的想拉回一点威严,「妳可别高兴得太早,如果妳敢乱来,我可不会由着妳。」
「我知道,我可不敢为难你这位崔家大公子。」
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日子他真的不得安宁了,可是在这同时,他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她不知道又会玩什么把戏。
第四章
斜靠在坐榻上,崔浚看着摆在花几上面,用新花瓶盛满的花朵,这一次他可不敢任性的把它砸了,否则那个女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其实,他很喜欢花花草草,尤其喜欢绽放在寒冬的梅花,可是,对于越是喜欢的事物,他越是要保持距离,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心对这个世界有所眷恋,然而好笑的是,当他待在书斋的时时刻刻,还是无法避免的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这是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多少时日,他理所当然把宝贵的时间投注在他最喜爱的事物上头。
虽然他的心情很矛盾,还一直努力想法子让自己早点离开尘世,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嫣红」会在这个时候嫁到崔家,她动摇了他长久以来的信念,他开始思考一个不曾存在过的问题──他是不是有活下去的理由?
是不是很可笑?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起了活下去的念头,她有什么好呢?她嘴巴刁,又爱唠叨,成天只想着算计他……甩了甩头,她把他搞得头昏脑胀,他才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收回视线,崔浚才发现张山正目不转睛的瞅着他,在心虚作崇下,他不由得粗鲁的问:「你干啥一直盯着我瞧?」
「没什么。」
斜睨了张山一眼,他冷飕飕的道:「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张山不知所措的一笑,「不是,小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说。」
「平时在我耳边唠叨的时候,你怎么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
「我是关心大少爷才唠叨个一两句。」说起来,他是最亲近崔浚的人,可是他们毕竟是主仆,张山还是不敢失去分寸。
摆了摆手,他简洁俐落的说:「够了,你别说那么多废话,直接说重点。」
踟蹰了半晌,张山才缓缓的道来,「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大少爷成亲之后变了好多。」
他实在不想听到自己变了,可是又忍不住问:「哪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