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黎明,宁王府厅堂里灯火通明。
华玥冷然坐在上首,身后是微现怒意的丝竹,而堂前孤零零地跪着个丫头!!小容。
刻意撤下所有的侍卫,阔大厅堂中再无旁人。暂时,华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接下来他会听到的一切。
“秦若之妹,秦容?”他口气低沉,阴寒目光似要穿透一切。
当时,丝竹在韩飞絮床边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小容,本姓秦。”
以华玥的心机,自然可以推断出一切。
虽然,有些迟。
小容原本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现在听到华玥开口,终于抬起头来。在秦若带着韩飞絮离去时,她便已知道,自己的身分绝不可能再隐瞒。
以韩飞絮的机智,怎么会毫无所备就进枫林与她对质?怎么可能平白舍去性命?
可是,她却没有仓皇逃离。
她不想逃,也不知该逃去哪里。
在秦若舍下她,独自抓着韩飞絮离去的那一刻,她便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在她唯一的亲人眼里,只有报仇才是要事,而她这个亲妹子,不过是样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这样的她,逃不逃离,又有什么意义?
见她并不否认,华玥又开口,三年前接应刺客入府的是你,日前的北迁名册也是你所盗,而飞絮,更是你串通秦若劫走的!”
听到他肯定的言语,小容毫不慌乱,反而直视他道:“王爷终于想到了吗?可惜太迟了!”
面对他的指控,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否认,语气平淡得很。
“说,飞絮在哪里!”他双拳握紧,拚命压抑着愈来愈猛烈的怒气。他害怕自己会忍下住冲上前掐死她,但那样寻找飞絮的线索就断了。
忍!为了飞絮,他一定要忍!
他不急着问秦若,不急着问幕后的一切,只问飞絮的下落。
“不知道。”小容摇头,神情木然。
他牢牢盯视着她,半晌后目中寒光一闪,忽地沉沉道:“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找不到秦若了吗?听着!你若说了,我便只杀秦若一人,你若再有所隐瞒,我便杀你秦氏满门!”
小容闻言,淡然一笑道:“王爷,秦氏如今只剩下我兄妹两人,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反正秦若没了性命,她也不会独活。
“你!”
华玥怒急,正要一掌挥下,丝竹匆地走上前一步,轻声道:“王爷且慢恼怒,让奴婢劝她几句如何?”
点点头,他勉强暂时收起杀气。
走到小容身前,丝竹缓缓俯下身,与她平视道:“小容,夫人对你我如何,你不会不知,如今夫人身入险境,难道你真的忍心?”
目光几不可察的动了动,小容漠然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对于韩飞絮,她原本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忍痛下杀手。
更何况,在这一切的纠葛里,她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
见状,丝竹继续说:“小容,秦若劫走夫人,我想他原本的打算便是要用夫人来威胁王爷吧?你现在说出他人在何处,下过是早一点让王爷与他对质而已。”
慢慢抬起眼,小容第一次认直的打量起丝竹。
从前,她以为丝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鬟而已,可是现在,她忽然发觉原来她一点也不普通。
她的细心与冷静,居然给她一种和韩飞絮相同的感觉。
很安宁,也很温暖。
抿唇想了半天,小容缓缓启齿,“我的确下知道他在哪里,绝无假话。”
丝竹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下过,你一定有法子与他联系的,对不对?”
又是一阵长久的迟疑,她终于点点头,“是。”王府内出入困难,她与秦若之间当然有联系通讯的法子,那笼里的鸟儿,便是数年来两人之间的信使。
半晌后,在华玥冷然的注视下,一张薄薄短笺书成。
笺上只有寥寥数字:今夜子时,千松岭会。小容。
他验看手中短笺一遍,似乎没发觉什么不妥。
就这样一张窄小的纸条,如此几个简单的字,还会有什么不妥?
于是,小容将纸条绑到一只鸟儿足上,走到堂外放飞。扬首看着小鸟飞入暗夜,华玥的眼中划过一道锐亮光彩,似是期待,也是焦急。
如果不出意外,黎明之后,便可见到秦若,救出飞絮了!
第十章
昏昏沉沉,晕眩麻软。
韩飞絮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撑开沉重酸涩的眼皮。
破旧小屋、一灯如豆,她正躺在一张简陋的竹榻上。费力抬手,抚着微微刺痛的额头,她竭力的快速寻回思绪。
小容……秦若……
在她昏迷前,看到的绝对是秦若。
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秦若与秦容要在华玥身边计画那么久?将她自王府中劫来,莫非是要用她来威胁王爷?
那么,接下来她会面对什么?
正寻思问,吱呀一声,屋门被推了开来。屋内烛光昏暗,一袭黑衣的秦若走入,深色袍袖挥卷,带起的微风顿时让烛火一阵摇动。这让他原本俊秀的五宫添上一抹骇人的阴沉,在光影变幻中,有着说不出的狰狞与可怖。
秦若靠近她,冷冷一笑;“这么快就醒了?”
瞧着他沉默半晌,韩飞絮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在她眼里,秦若向来斯文而俊雅,但这样满脸杀气的他,却不是她能平静面对的。
见她的大眼中怀有忧郁,也有一丝不安,秦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道:“现在才知道害怕,不嫌太晚了吗?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献身给华玥做妾?”说到这里,他目中恨意更浓,但语声却依旧轻柔,一手抚向她颊边散发,一边道:“那日我趁华玥不在时入宁王府找你,原本是想带你一同回北方的,可惜,你竟然委身于他了。”
摇了摇头,他手掌缓缓下滑,揪住了她的衣领,咬牙道:“你知道吗?我曾发誓要把那姓华的碎尸万段!不但他不得好死,连他身边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愈说愈阴狠,匆地一用劲,裂帛声起,韩飞絮的衣襟已被硬生生扯开,淡紫色的衣衫下,露出雪白中衣,与微微惊悸的柔弱脸容相映,有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看着病弱中仍下减分毫柔美的可人儿,秦若的气息开始急促起来。
她是个美人,更重要的,她是华玥的女人。这在他眼中看来,简直是个让他发泄欲火与怒火的最佳人选!
摧残她,就如践踏华玥一般能让他兴奋。
他面容扭曲,失了控制地再度运劲。这次,她的整件外衫都被撕扯开来,窈窕纤秀的身躯再无掩饰。
韩飞絮全身发颤,抑住极度的绝望与惊惧,在他的威逼下闭上眼,缓缓吟道:“红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语声清柔,没有怨恨,只有深重的悲伤与无力。
尚未吟毕,她紧闭的眼角已滑下两道晶莹泪痕。
听她轻轻开口,秦若抓住她中衣的双手匆地停下,手背上青筋暴起,却迟迟未出力撕扯。
飞絮游丝无定……飞絮游丝无定……
这不是他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脱口吟诵出的诗句吗?
记得那年他十六,而她才是十二岁的小小少女。
听到诗句的小少女,便在春风里衣衫轻扬的回过身来,在漫空飞舞的雪白梨花中,对着他浅浅一笑。
记得当年,父母尚健在,秦府正荣华。
若父母未亡,若秦府不毁,那么眼前这柔弱美丽的女子,不就该是自己的妻吗?看着闭目流泪、白衣长发的韩飞絮,他忽地无法再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