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玥盯住三人冷冷一笑,忽然道:“来人,用刑!”既然用问的问不出,那自然只有严刑逼供了。
他一向奉行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圭臬。
这句话一落,不但三个丫鬟大骇,连韩飞絮也不由得全身一颤。
上京之中,王公贵族动用私刑审问府中下人并不奇怪,就算杀几个人也不会有人过问。可若要她看着身边日夕相伴的三个丫鬟受刑,她是怎样也无法忍受的。
短短一瞬,两个侍卫便抱着大堆刑具走入,像是早有所备,各种黑沉的铁器上全都泛着冷硬光芒,似乎还带着斑斑点点的干涸血迹。
看着这些可怕刑具,跪在地上的碧落与小容已经开始失声哭泣,只剩丝竹还强自镇静,但一张小脸也是苍白失色。
韩飞絮再也忍不住,踏上一步颤声道:“王爷,请慢动刑!”
华玥双眉微皱,勉强收敛些微冷厉,“怎么?”
“王爷,妾身认为现在真相还未查明,不宜动用私刑。”她的语声虽不高,但异常坚定。
三个丫鬟马上抬起头,感激又渴盼的看着她。那些狰狞的刑具如此可怕,恐怕用不了几种她们便会没命。现在能救她们的,只有韩飞絮了。
“我若不动刑,又怎能查出真相!”华玥捺下性子,站在他面前的是韩飞絮,他不能把怒气发泄到她头上。
她连忙思索,寻找着一切能制止他动刑的理由,快速道:“王爷,既然名册这样轻易被盗,那就说明盗贼早已在宁王府中布好一切,如今就算你用刑,便真的能找出线索来吗?更何况……动用私刑总是对王爷威名有碍啊!”
紧张地瞧着他,她冒上触怒他的危险出言相劝。
一向唯我独尊又骄傲无比的宁王,可肯听她的劝解?
慢慢的,华玥原本冷冽的双眸开始闪动,但还是沉默不语,显然已有些犹豫。
韩飞絮见状咬咬唇,再度柔声开口,“王爷,现在真相尚未查明,不如先将她们押入石牢看管,待有了头绪再审问也不迟。”
眼中波光流转,她切切的看着华玥,一脸恳求。
在这般目光下,他也硬不下心肠,只得皱眉道:“先把她们押下去,给我好好看着!”
“是!”众侍卫马上收起刑具,上前押人。
三个丫鬟眼中皆是泪光闪烁,一声不响地被押下厅堂。性情直率的碧落回头看向韩飞絮时,面上更是堆满感激神色。
她们深知,有韩飞絮这样说情,她们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只是名册被盗,引起重重波浪已不能避免。
就算犀利机智若华玥,也没有全盘化解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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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华玥脸色铁青、杀气弥漫,几乎是怒气冲天的迈入大门。
身后两名侍卫神色惊骇,闷不吭声地快步跟随,只怕一个不小心触犯王爷便会尸骨无存。
只是华玥无法不怒。今日匆匆上朝,还没待他站稳,数名官员就开始联手向他发难,共同抵制他提出的北方河运计画。
他的预料真是半点都没错,名册一失,朝中那些人便以最快的速度联结一起。一夜,竟然只一夜的时间,那些人便抱成了团!
不过这也很正常,若得知将要远离烟花富贵地,被强制调动到寒冷又荒僻的北方去,任谁都不会甘心。
不尽快结成堆,难道还呆等着任他摆布吗?
之前名单未现、情势未明,绝不会有人敢轻举妄动。因为谁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出现在名单上,当然也就不会有人胆敢出头跟他宁王过不去。
可是现在不同了!
所有的官员都在朝堂上否定他的北方河运计画,那么多大臣众口一辞的反对,他的计画当然没有施行的可能性。现在,以他宁王一人之力,又如何与朝中诸多大臣相抗?
所以今天,他是怒气冲天的下朝,就连皇帝的眼色也只当没看到。
他知道,一向支持他发展北方的皇帝是要他暂时忍耐、从长计议。可叫他怎么忍得住?自十八岁入朝以来,他宁王华玥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挫折,又何曾被人占尽先机?
心底怒气已经不光是因为名册被盗,更多的,是因为今日朝堂上遭遇到的暗讽,那几个“好兄弟”的眼神,他怎会看不出来?分明是在嘲笑他的失败!
宁王华玥的骄傲与自信,遭遇到有史以来最惨重的打击,这简直让他愤怒得抓狂。
而所有背叛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猛地收住脚步,他突然停了下来。
两个原来跟着他一路急步向前的侍卫差点收不住身形,忍不住骇得大口喘气。
华玥定定站在前方,背影散发出森冷气息,半晌后,他终于转过身来。
“去,备马。”他脸上的怒意,已变成了冷冷的沉静。名册已失,他再愤怒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压下朝中那一大片反对北迁的声浪,而想要做到,他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
虽然没再看到王爷失控的表情,但两个侍卫仍是全身发寒,颤声回应后,便脚步凌乱的一齐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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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上京幽王府。
布置精雅的厅堂里,两个华服男子相对而坐。
一个神色冷然,眼底带着微微怒意,另一个则是全然华贵与清雅,全身上下简直找不到一丝火气。
宁王华玥与幽王华凉,两个在朝中占据同样重要位置的尊贵王爷,这一晚在为着同一件事计议。
“凉,这次你我必须联手。”华玥看着面前神色轻松的弟弟,低沉开口。
华凉在朝中一向与他共同进退,手中也握有相当实权。若想粉碎这次朝臣的联手抵制,他必须借用华凉手中的势力,因为北地河道治理事关重大,下容一拖再拖,更因为,他要一举反攻,转败为胜!
“玥,你以为这次的麻烦,很好打发吗?”华凉以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斯文而轻柔的笑,清澈又深邃的眼内,看不出真实思绪。
“不管怎样,我都得做到!”他咬牙道,目光飘向窗外深黑夜空,冷硬表情下是压抑的怒火。
“玥,你也知道,凭朝中那几个小官是绝不敢这么放肆的。”华凉微微垂下眼,似乎有些惋惜的一叹。从什么时候起,心思缜密下手果决的宁王竟变得这么心神不定了?是从……遇到那个小丫头开始吗?只是身在朝堂,华玥怎可因一个女子而轻易失神。
手指有节奏地轻扣,华凉低垂的眼中掠过一丝淡淡杀机,轻忽,但却真实存在。
冷冷一哼,华玥道:“除了那边的人,还会有谁。”
在说到“那边”两字时,他的目光显出三分冰寒、三分顾忌。他再慌再乱,起码的辨别能力也还没有失去,能与他宁王作对的,当然只有朝中那几个“好兄弟”了。
“嗯,你知道便好。”华凉状似赞许的点点头,庆幸他并没彻底乱了方寸,总算还看得清局势。
“凉,就算是那边的人又如何?”他转眼盯住华凉,口气中有微微的不屑与挑衅。
朝中派系泾渭分明,可他与华凉联手何曾输过任何人半分?这次北迁之事虽是他华玥一力承办,但华凉与他实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华凉不肯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