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好吧,素衣姑娘,我看你也累了吧,还是先去梳洗,休息一下好了。”
“嗯,表少爷,那素衣先告辞了。”
“素衣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下人们,别客气。”临走前,陆永奇又交代一次。
“我知道了,表少爷的心意素衣先谢过了。”她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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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地泡了个药澡后,袁素衣才神清气爽地走回陆永奇吩咐下人为她准备的房间休息。但脚刚一踏入门口,忽然觉得奇怪。今天他真的有那么累吗?竟然连一句招呼都没打,就自己去睡觉了。
真是有些反常。
“请问一下,燕少爷他住哪个房间呢?”按捺不住好奇,她回过头朝婢女有礼地问。
“回姑娘,燕少爷的房间在二楼,你要去看他吗?奴婢带你上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她微笑拒绝,迳自走上楼去。
上到二楼,便看到其中一问房,两扇木门开著,她小心走了过去,房里床上躺的正是自家少爷。
然而他头枕著臂,两眼张大直盯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少爷,你下是要睡觉吗?”她走了过去。
听到她的问话,燕惊云回过神来,视线也由天花板栘到她身上。
“你来做什么?”意外的语气带些疏离感。
“我以为你睡著了,没想到……你在想事情?”她朝他定去,温声问。
“我现在想睡了,你出去吧。”他干脆扯过丝被往自己头上盖去,闷声道。
她坐到他的床沿,关心地问:“少爷,你心情怎么匆然不好了?”
“你哪只眼瞧见我心情不好了?”他把被子扯下,瞪著她质问。
“你现在就是,我看得出来。”
“我这叫累,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他不耐烦地道。
望了他半晌,她没有再说话,起身慢慢走了出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地走到门后,她双手轻轻把木门拉好,脚步声渐渐远了。
“混帐!”燕惊云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咬牙愤恨地咒了一声,将身上的丝被抓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损,心中怒气正炽。
该死的!那女人竟然想抛下他独自离去……他怎么忍得了那份蔑视!
原来在她心里,他仍旧是个累赘!
可恶!伸手猛地朝窗棂挥去一拳,雕花木条应声而裂,手背也因而渗出鲜血,然这股剧痛远比不上他内心的剌痛。
她算什么?竟然敢这样对他!他……他要是没有那么在意她就好了,他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嚣张,而且对他也没半分在意的女人呢?
该死的混帐,他怎么可以让女人给瞧扁了,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可恶,他明明就是个男人,却被她嫌麻烦而亟欲撇下,太丢脸了,他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
燕惊云站在那里,俊脸上满是愤恨,一下子又转变为难堪及不甘。
哼!她越是想撇下他离去,他就越不让她如意,竟敢那样跟永奇说他……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已下了个决定,她不让他跟,他就偏要跟!她越是嫌他碍手凝脚,他越要让她知道,他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人,他不是会成为她负担的那种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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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袁素衣牵著一匹高大健壮的棕马,将所有东西都放好后,便蹬上马背,双脚一夹马腹,撒蹄飞快而去。
现在没了燕惊云在旁缠身,她的心情更是轻松了。
这么一大清早的,太少爷他恐怕还没有起床吧,如果他起来后发觉她失踪了,会不会闹得表少爷鸡犬不宁?
想到这里,唇角忍下住微扬了下。其实她不讨厌他的,对他这种孩子气的性子甚至是习惯了。
尤其是这一个月来,跟他朝夕相处的,也发掘出他不少优点,她甚至觉得连自己都变了,慢慢地在改变著。
没了以前那份清冷,她开始喜欢笑了,并慢慢发觉原来这个世间,还有那么多的事可以让人心情愉快。
这种生活不若以前她和师父在天山时那般自在静寥,但她并不讨厌。
再过一段时间,等燕惊云身上的毒症治愈,她回到天山去生活时,恐怕会满怀著不舍及怀念。
但事情本该如此,她本就只是个过客,燕府那种大户人家是不适合她的,即使她知道燕惊云对她的确是有那么点不同。
昨天陆永奇试探地问她时,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只是在装糊涂而已。燕惊云喜欢她,这她早就看出来了。
她的感情慢热,加上两人性子、背景上南辕北辙的,所以对于他这份感情,她宁愿装作不知晓。
对自己而言,他不过是个孩子,需要人去迁就他、包容他,所以……
她尽量不去招惹。
他喜欢她,而她装作不知,也表现得对他无意。他没时间和机会说出来,久而久之,这种感情会淡的,况且现在,他也下过是在图个新鲜而已。
这样一想:心情陡然飞扬起来,袁素衣摇摇头,将脑子里残余的烦绪甩去,而后抿唇一笑,快鞭一扬,骏马更加疾迅地跑起来,眨眨眼,便消失在前方道路转折处。
出了襄关,快马加鞭赶了一天一夜,她来到西域的西夏国境内。这匹骏马是匹良驹,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她已赶到离中上八百多里远的西夏国。
站在滚滚黄沙之中,遥望无边无际的沙丘,身旁的道路上不停有大批骆驼商队徐缓走过,波斯人、大食人,以及中原做西夏国人打扮的商人络绎不绝。
前方便是西夏国都兴庆,虽然现在两国交恶,但城里汉人商家仍不少,繁荣自不在话下。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苍漠之中的夕阳别有一番苍茫感,引得旅人心中更加惆怅。
袁素衣将缰绳牵在手中,踩在柔软黄沙中踽踽独行著。今晚先在兴庆里找间客栈住宿一晚,明天再赶路吧。
慢慢走著,随著天色越暗,沙漠道上人群越稀落。
“嘶……”棕马忽然长嘶一声,顿住马蹄不再前进,它前蹄甚至高扬起来,喘着粗气长嘶。
“驰风,怎么了?”袁素衣微低的螓首抬了起来,望向匆然使性子的骏马。
“这位姑娘,你可真够大胆啊,这么晚了还孤身一人慢慢地定,就不怕遇上我们吗?”遽然,一道粗嘎的男人嗓音传了过来,话音一落,几声高亢狂肆的大笑声随之响起。
“哈哈哈……我们可是专门来劫你这种不识天高地厚的旅人的!”
天色微暗,袁素衣勉强看得出是七八个身材魁梧、穿西夏服的男人。
粗犷的面容,剔著光光的头,肌肉债张的手臂,及他们手中那一把把连夜色都掩不住的锋利长刀,在在都让人有种透下过气来的血腥气息。
袁素衣只是抬眸睨了他们一眼,便又低下头牵著马儿继续前进。
她这个举动,顿时让凶神恶煞的强盗有些傻眼起来,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看著她一直走到跟前,仍不知做何反应。
直到她越过他们身旁,要再继续前进时,忽然其中一个回过神来。
“格你老子,竟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兄弟们,上前去把这泼女人押下!”他火大地跳著脚怒吼。
这一句怒吼霎时喊醒众人,回头一看,一人一马已走到下远处的前方,那抹快要隐没在幽暗夜色中的纤细身影不疾下徐地走著,连头也没回一下。而前方,正是灯火通明的西夏国都兴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