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太大关系,不过命运之神将之视为命运轮回的一个表征,生与死终究会接驳的。”一○八特使从手掌心摊出一对跟她一样的8字亮银耳环,但是尺寸显然小很多,这一副耳环相当迷你。
“为什么都是8这个数字?”
“这个8字横躺著写的时候,是什么意义你知道吗?”一○八特使见她犹豫不决,便用轻松的口气问她,想消除一下她的紧张。
“是无限、无穷无尽的意思吧!数学好像学过……”
“嗯,你看8字是一个不论从哪里为起点,到最后一定会和终点接合的数字,人生不也是如此?无论生在何处,贫富贵贱,终点是死亡而后生,无穷尽的轮回,人类的各种命运形式都走在这个弯曲道路上。当然,你大可不必想太多,这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一○八特使显然太多话了,她每次就是都守不住天机才没办法顺利升等。
“所有能够回去的人,都有这样的耳环吗?”骆茉拿过耳环端详著。
“女生是耳环,男生就是戒指。如果你看到谁有跟你一样的东西,那百分之百也是回到过去的人。不过那机率微乎其微,小到根本不可能。”
“是吗?如果遇见了会怎样?”骆茉倒挺好奇的。
“最好别碰头!会倒楣的。你想想看,一连串的8字绞在一起,像什么?”一○八特使表情挺严肃,不像是胡诌恐吓她。
“链子?”骆茉下意识想像著一串8字连在一块儿的画面,喃喃地说。
“可不是!没事被链子捆住,不倒楣吗?”
是挺惨的。
“来!戴上去。该出发了!你回去之后会有短暂的几天时间觉得意识模糊,但那不要紧,你的记忆会渐渐恢复。”一○八特使催促著、叮咛著。
“请等一下!”骆茉还有一堆疑问,不问清楚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做不到!
“我知道你会有疑问……好吧!你问,我尽可能在不触犯特使条规的范围内回答你。”一○八特使天生有副软心肠。
“我回到过去,那现在的‘我’会怎样呢?”骆茉担心的不只是她自己,最主要还有她的女儿。
“回去就是重新开始,现在还是现在,但你的新生会覆盖现在。我这样说,你懂吗?”一○八特使怕自己说得太饶舌,又唯恐辞不达意。谁教时空本是门艰深的议题。
“懂。意思就是如果我要现在更好,就要在过去努力的做好,用以来覆盖现在的缺憾。如果我搞砸了,现在就会变得更糟,是吗?”
“正是这样。”一○八特使微笑著说。
“好,那我知道了。请问我现在该怎么做?”骆茉心中已有了谱。总之,不必害怕谁会消失,只要她修改历史的方向正确,一切就只会更好,不会变差。这趟时空旅行她是准备上路了。
“好,来,闭上眼睛,想著你要回去的年代,慢慢转八十八圈,你的耳环会帮助你的,你放心的转。”
“好。”
骆茉声音刚落,周围的空气霎时变得冷冽,她的眼前一片迷雾茫茫,像被催眠似的随著一○八特使的指令做著动作,天旋地转、摇晃震荡。耳环投射出的璀灿光芒穿透她闭合的薄薄眼皮,使她神志更晕眩迷乱。
她想,这一定又是自己的梦。
只是自己的痴人白日梦……
第二章
一九八八年的“织梦长堤”。
今天,她会出现吗?为了拦截她,易叙钒跨越了时空,从二○○六年一路追到这里来,而她是否真的会如他所调查的一样,常常来织梦长堤呢?
每个人都有条生命本线,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也都在这条本命线上度过一生,但当有特殊之人出现强烈意念,想要改变自己人生路线时,提供时空分支线的重责大任,自是掌握在命运之神手中。
时空分支线——基本上是复制本命线的一条人生线,唯一的不同,在于它能改变既成的历史,覆盖原来的本命线,而成为一条新的本命线。
易叙钒要做的,就是重新开创自己的本命线。
在二○○六年,他美其名是个四十三岁的黄金单身汉。事实上,他因为总是遇不上喜欢的女人而深感遗憾。直到在“易氏买好多”大卖场里,看见骆茉纤细的身影时,他的心因她而剧烈跃动,一种势必与她写下爱情故事的感觉油然而生。
然而可惜的是,她已为人妻、为人母,他又如何能与她发展出被世人所祝福的爱情故事呢?
于是,他有了回到过往时空中拦截她的念头,当他的意念愈来愈强烈时,脑中的电波也愈发的频密,当命运之神腾云驾雾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知道了人生有分支线的秘密。
承蒙命运之神垂爱,他得以重新展开自己的人生,而骆茉是他此行唯一目标。
如今,在一九八八年,他二十五岁,年轻有为,事业刚起步,论外表与学识都属人中之龙,他相信——骆茉的芳心,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或许霸道,但为了爱一个自己非常中意且极度有感觉的女人,只有让人生重新洗牌。
易叙钒站在堤岸上,将一颗小石子投入潭水里,泛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时间已经有点晚,炽热的阳光已转为柔和,映著他的身影渐渐拖长。为了能得到此生唯一的爱,他必须要耐心地等待。他缓步踱著,却不免遗憾今天又将毫无所获。
不过他还是充满信心的朝著水面上的夕阳笑了笑,明天,他还会再来的,因为她值得让他守候。
他转身准备离去,旋风由潭面刮起,水波卷动宛若海浪,在巨大的浪潮声中,他的耳朵似被强灌了什么气体一般,不断回响。
“啊——”为了制止异常的耳鸣,他不禁捂住耳朵,拉开嗓子长声吼叫!
他的吼声尚未停止,那道强劲的阵风突如其来一个重力往他身上冲击,他踉跄了数步,想稳住步伐,却只是白费功夫。待风势转弱,终于立稳脚步时,他的双手已经不偏不倚捞到一个浑身虚软的女人躯体。
他心一惊,眼一定,却足足愣了五秒钟。这女人……有点眼熟!
把女人扶好横抱起,正面端详著她的脸……这、这是骆茉?
是的!是她,是骆茉!
他苦苦等候、穿越时空想要拦截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惊喜交加,难掩兴奋的托著她的脸蛋直瞧。
十九岁的她真是清纯可爱,脸蛋白皙美好,印象中彩妆下的淡淡鱼尾纹也不见了,跟她带著两个小孩在大卖场里的慈母模样有天壤之别。
“发生什么事了?”在他还没把她看够时,骆茉就已缓缓睁开眼睛。
“你出现了!”易叙钒仍在兴奋之中。
“啊?”骆茉眯著眼对焦,惊觉自己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怪不得她觉得自己双脚是悬空的!
“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谁跟你好久不见!”骆茉觉得这男人简直莫名其妙,慌忙地从他身上跳下来,且与他保持三大步距离。
这太危险了,长堤已经人烟稀少,而这男人还对她虎视眈眈,她当然不是绝世大美女,但姿色也不差,总得防著点。
“骆茉……”当易叙钒的视线停在她长发半掩下的耳朵时,他的兴奋忽地转为低沉,眼里出现一丝疑惑。她耳朵上那副8字耳环,和他的戒指一模一样,莫非眼前的人是二○○六年的骆茉,而不是原本一九八八年的骆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