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的腿?”玄煚不解地问,在他的身旁坐下。
“不提这些琐事,倒是你这些日子……”玄胤望着玄煚脸上的伤,不禁一叹。
“算了,人回来就好。”
除了玄烨之外,在整个京城与他情同手足的便是这些兄弟了;他们比玄烨更真切待他,比玄烨更珍惜兄弟情分,遂就算玄煚曾伏于敌将之中,他亦不觉得有任何需要怪罪的地方。
“你在吴世番手下的时候,怎会没想到要一举攻回京里?”玄胤突地问道。
“我……”玄煚一楞,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兄弟,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玄胤,难道这几年下来,你仍是没忘了要推翻玄烨?”
大伙儿皆是自家兄弟,况且在场的这几位,比一般的宗亲子弟们在血亲上更接近了些,打小一块儿长大,感情之好更是不用讲;尽管玄烨贵为皇上,但对待他们这些年幼的阿哥却疼爱有加,若真要他造反……
当时他不知怎么搞的昏了头,才会起义造反,但是现下……
“难道你要临阵退缩?”玄胤沉下脸直盯着他。
玄煚能够再回到京城,他确实是感谢着上天的,让他再找回了个兄弟,可是他不需要一个无法帮助他的兄弟。
“玄胤,我……”玄煚无言以对。
他和玄胤、玄烨是至亲的血缘,若要他真推翻玄烨,那……
“我和玄燮也退出。”玄荧淡淡地道。
“你们?”玄胤难以置信地瞪视着这一群他最重视的兄弟。玄煚的情况特殊,先撇在一边不谈,但是玄荧和玄燮可都是与他在同一阵线的,现下居然这样对他!反了,真是反了!
“玄胤,你也知道皇上确实待咱们不薄,你现下要咱们……实在是太……”玄荧亦是无言以对。
他对兄弟们的疼爱不说,光是冲着他救了恋璇这一点,他便可以把他当成自个儿一辈子的主子服侍,又岂能要他反了自个儿的主子?
“怎么?你现下也称他一句皇上了,真是把他当成自个儿的主子了?”玄胤低沉地笑着,妖诡的眼瞳里漾满冷冽的寒光。“因为他救了你的女人,你便可以连命都送给他了吗?”
他早就知道事情不对劲,早在几个月前,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感到玄烨的态度古怪,可他却想不到他是如此工于心计,竟然可以从中一一地收服他们的心,将他的弟兄们全都拉拢到他的身边去。
他是想要孤立他吗?他以为他这么做,他便会放弃吗?错了,他不会放弃,即使明知道自个儿得赔上一条命,他亦不放弃!
“玄胤,皇上确实对咱们有恩,没道理要我们反他,是不?”玄燮替玄荧接下话。“况且,你和皇上是至亲的皇室血脉,皇上对你亦不薄,你又为何执意要反他呢?”
“难道是因为十几年前,皇上来不及传太医,而让孝懿太后娘娘撒手人寰,令你记恨在心?”玄煚回想着幼时的事情。
若说起十几年前的那件事,那时玄烨亦与他们一般年幼,会犯错亦是自然,犯不着为了那种事记恨的是不?要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应付宫中的琐事,已是苦煞他了,又怎能要他顾全那么多?
“你以为我会为了这种事记恨这么久?”他冷冷地回道。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
当年他确实是为了玄烨没来得及救他的母后而怀恨在心,但是时间一久,随着年龄增长加上玄煚的失踪,他老早便打消了念头,但是他现下恨的不只是这些事,而是……
“难道是因为你的腿?”玄荧望着他,猛地想到五年前的事。
“但是那件事根本就不关皇上的事的,是不?”玄燮一直不了解为何玄胤自马上摔伤,也能牵扯到玄烨身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玄煚不了解地问。他离开这里太久了,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滚!”玄胤冷眼睨视着他们,冰寒地吐露着诡谲的气息,双手紧握成拳地靠在身侧,抑制着自个儿的怒气。
“玄胤!”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着。
他们不想再斗下去了,若真要造反的话,也得告诉他们事实,总不能让他们连战斗的理由都不知道。
“滚!”玄胤猛地站起身,目光冷鸷妖诡地瞪视着他们。“滚出本王的王府,本王不想再见到你们,从今以后也别再以兄弟名义进入王府,否则杀无赦!”
“玄胤!?”
兄弟这么多年了,从没听他说过这么重的话,难道他和玄烨之间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喀撒尔,送客!”他背对着他们,俊脸狰狞似罗刹。
醇亲王府的总管喀撒尔听命,随即将玄煚等人请出大厅外。
玄胤望着大厅外的飘雪,苍茫地落在他的心坎上,悲悲切切地。
曾经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同一阵线的战友,想不到竟有形同陌路的一天——
“玄胤?”
“滚!本王不想再见到你们!”听到试探性的问话,玄胤倏地回身怒喊,却发现眼前的人是巽帧。
“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巽帧优闲地坐在他的身旁,挑眉睨着他。“难不成是玄煚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真是令他想不到,来此一趟,竟让他瞧见了火爆的场面,不过照这场面看来倒还好,应是没有任何的打斗才是。
“没你的事。”他不耐地回答。
“啐,自然是没我的事。”对他燎原的怒火,巽帧倒是不以为意。
“你来做什么?”
玄胤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随即在他的身旁坐下,抢过他手中的茶杯,一口饮尽甘醇的茶水,却仍是化不去心中的苦涩。
“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吗?”巽帧笑睨着他,全然不将他这等的怒气放在眼里。想当年他的双腿尚未恢复之前,那般的怒气才叫怒气,眼前这等阵仗根本算不了什么。
“若是无事的话,我要进去休息了。”玄胤作势欲转身离去。
“脚又疼了?”
“不准再提起我的脚!”玄胤猛地回身怒瞪着他,邪魅的眼瞳里透着妖诡的血丝。
“我只是怕你疼,犯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吗?”巽帧皮皮地笑着,又不怕死地说:“不过,倘若脚真是疼得受不了,也犯不着找玄煚他们出气。你也不想想,自他们回京到现下,你一直都避不见面,而现下才见面,你却又……玄燮和玄荧也就算了,可玄煚是分离了近九年才又相见的,与你之间的血缘又是深不可分,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无情。”
“不准再提他们,从今以后,他们不再是我的兄弟!”玄胤怒吼着,紧握的双拳任由指甲插入掌心。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提,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巽帧扬起双手抑制他的怒气,又接着说道:“倒是你的脚还疼吗?”
“我……”他一时语塞。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在这种时节里,他的腿总是会疼得难受。
“怎么?难不成我关心你,你也要将我给赶出去?”巽帧挑起眉,等待着他那一张慑人的怒容渐渐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巽帧。”他蓦地放声失笑,随即攀着他的肩头道:“今晚咱们来个不醉不归吧!”
***
睡梦之中,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流直袭向她的身子,令常静贪婪地偎向温热的来源,然而过了半晌,她蓦地感到不对劲,睁开潋滟的水眸,忽地撞见近在眼前的无神大眼,令她错愕地喊叫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