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个求婚来得如此突然。这是在他情妇的丈夫将要被验尸时提出来的。
这事有点奇怪——一个经验丰富的家庭女教师竟成了心惊胆战的女人。
我能找谁去寻求帮助呢?
有彼得或塞莱斯蒂尼……只有那两个人,我想。不,我不能把对康南的可怕的怀疑暴露给他们。我本人这样给他们助兴,那就太糟糕了。
「不要惊慌,」我告诫自己,「要镇定,想想你所能做的事情。」
我想起这个府邸,庞大而又充满神秘,在这个家庭里竟能从一些房间偷看另外一些房间。可能有些窥视孔还没有被发现。谁能说定呢?也许有人现在正在偷望着我哩。
我想起詹森小姐房间里的窥视孔,从而联想到她突然被辞退一事。于是我自言自语:胡德菲尔德庄园离塔维斯托克很近。
我不知道詹森小姐是不是还在那里。她可能在那里,这是很有把握的。因为她去那儿的时候差不多是我来到梅林山庄的同时。
为什么不设法会一会她呢?她或许对我了解这个府邸的秘密能提供一些帮助。
我害怕极了,在这种时候,采取行动往往能给人以安慰。
我写了一封信,之后觉得心情好了些。
亲爱的詹森小姐:
我是梅林山庄的家庭女教师,对于您我略有所闻。我很想与您晤面,不知能否如愿?如有幸,希望在可能的情况下请您尽早做出安排。
您的忠诚的马撒·利
在我可能改变主意之前,我很快去把信发了。然后想把此事忘掉。
我渴望得到康南的来信。但是一封也没有。每天我都在盼望他回来。我想:他回家以后,我要把我的恐惧告诉他,因为我必须这么做。我要告诉他在峭壁小道上发生的事情。我将要求他把实情向我和盘托出。我要对他说:康南,为什么你要我嫁给你呢?是因为你爱我,要我做你的妻子呢?还是因为你想排除人们对于你和特雷斯林夫人的怀疑呢?
我虚构了一个可怕的阴谋,随着每时每刻的推移,它似乎达到了确实可信的程度。
我又自方自语:也放艾丽斯死于事故,使他们想出了除去托马斯爵士这个主意,他是他们结合的唯一障碍。他们是否在他喝的威士忌酒中悄悄放进了什么?为什么不可能呢?那块大石头就在那时猛然掉下来,不可能仅仅是碰巧的事。现在要掘托马斯爵士的墓,并且地方上的人都知道康南和特雷斯林夫人的暧味关系。因此,康南与家庭女教师订婚以消除嫌疑、掩人耳目。家庭女教师现在甚至象艾丽斯、象托马斯爵士那样也成了一个障碍。因此,家庭女教师可以在她所得到的母马上出事故,这可以解释为她还没习惯于骑那匹马。
对于这对罪孽在身的情人来说,道路已经指明,他们所需要做的只是等待这一丑闻逐渐为人们所遗忘。
怎么能对我所爱的人想象出这些事情?一个人能爱一个男人而又对他作出这样的种种推测吗?
我非常爱他,我情绪激动地对自己说,爱得如此深沉,宁愿死在他手里,也不愿离开他,忍受那种失去了他的空虚生活。
三天后,我收到詹森小姐的来信,她说她急于与我会面。如果我愿在白哈特客栈与她相见,她次日就到普列茅斯去,白哈特客栈离赫依不远,我们可以在一起进午餐。
我告诉波尔格雷太太我要去普列茅斯买些东西,这似乎很有道理,因为我的婚礼在三个星期之内就要举行了。
我径直来到白哈特客栈。
詹森小姐已经在那里——一个极其美丽的金发姑娘。她很快活地与我打招呼,告诉我,普林特太太——饭店老板娘说,我们可以在自订的小房间里一道吃饭。
我们被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在那里又彼此打量一番。
老板娘津津乐道地说到鸭子、青豆和烤牛肉,但是对饭茶我们谁也没有多大兴趣。
我们点了烤牛肉,我想是这样的。一到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詹森小姐便对我说:「你认为梅林山庄怎么样?」
「这是个妙不可言的古老庄园。」
「我所见到的最有趣的府邸之一。」她接过话头。
「我的确听说过,我想是从波尔格雷太太那里听说的。说古老建筑特别使你感兴趣。」
「确实如此。我就是在一座古老的宅第里长大成人的。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了。这就是发生在成为家庭女教师的我们之中许多人身上的事情。离开梅林山庄我很遗憾,你听说我离开的原因了吧?」
「听……听说了。「我迟疑地回答道。
「这是一件非常令人不快的事情。我恼火地是受到不公正的指控。」
她是那么坦率真诚,因此我相信她的话,我明确表示了这一点。
她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时饭菜送来了。
就在我们随便吃饭的时候,她对我说起那件事。
「特雷斯林一家和南斯洛克一家在康南家里喝茶。自然你是认识特雷斯林一家和南斯洛克一家的罗?」
「噢,认识。」
「我的意思是,我料想你了解不少有关他们的情况。他们是康南家里的常客,不是吗?」
「确实如此。」
「我受到特殊的礼遇。」说到这里,她的脸微微一红。我暗想:可不是吗,你长得如此标致。康南一定会这样认为的。我想到在未来的岁月里,我是否会对康南欣赏有魅力的女性始终怀有妒忌之心,这时,我意识到有一瞬间,我的表情有些异样,这不是出于妒忌,而是出于不自然。
她接着说:「他们喊我去喝茶,因为南斯洛克小姐想问问有关阿尔文的情况,她对这孩子过会溺爱,她还是这样吗?」
「确实还是如此。」
「她是那么一个好心肠的人。我真不知道,如果没有她,当时我该怎么办。」
「有人对你那么好,我真感到高兴。」
「我认为她把阿尔文看作是她自己的孩子。有谣言说南斯洛克小姐的哥哥是阿尔文的父亲,这样,阿尔文就是南斯洛克小姐的侄女。也许,那就是为什么——」
「她无疑对阿尔文很有感情。」
「于是我被召唤去对她谈谈情况,茶递给我了,跟他们一起聊天——仿佛我象他们一样是一位客人。我认为特雷斯林夫人对此是反感的……她对我一直在那里不满。或许他们对我有点太注意了——我指的是彼得·南斯洛克先生和特里梅林先生。特雷斯林夫人脾气很暴,我敢肯定。总之,我认为一切都是特雷斯林夫人策划的。」
「她不可能那么卑鄙吧!」
「噢,可是我相信她能做得出,她是那样的人。你瞧,她戴着钻石手镯,保险链断了。我想,它是碰到椅子上的装璜品才断的。她说:『我不想戴了,我们一离开这儿,我就把它送给老巴斯顿去修理。』她将手镯取下,放到桌子上。他们在那儿继续喝茶,我回书房与阿尔文做些事情,就在我们在书房里的时候,门被猛地打开,他们都站在那儿,带着非难的眼光看着我。」
「特雷斯林夫人说了些关于搜查的话,因为她的钻石手镯不见了。她是残忍的。人们会认为她已经是那个家的女主人了。特里梅林先生很客气地说特雷斯林夫人提出要把我的房间查一查,他希望我不会反对。我很生气,便说:「来吧,搜我的房间好了。用不着管我满意不满意,只要你们满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