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你是最具太子相的人,怎可不为自己争取,眼睁睁任那两个女人家胡搅蛮缠,将我河山败得一塌胡涂?!」
「不然三哥有好主意?」
「就是没有,才来找你商量呀。」
「我也没有。」李祥凤懒懒一笑。
「你怎会没有?你就用之前对付林美人和她腹中皇子的那招──」李傲凤似乎也觉得这等事不该太声嚷嚷,尤其是身在宫闱,处处皆有眼线,连天空飞过一只鸟都得小心牠是不是人去伪装。他立刻减了音量,更凑近轿边小窗,「那招不是很干净利落吗?」
「三王爷心里明明就已经有招了,为什么还要特地来劳烦王爷您呀?」花盼春装出一脸无辜、似懂非懂的蠢模样,偏着螓首的模样可爱到让人想在轿子里将她「就地正法」。
「不懂别问。」李祥凤明知她是有意这么说,故意顺着她的句子走。
「人家是真的不懂呀。难道是因为王爷您的本领比较高,做事会比三王爷利落干净吗?」
「对对,七弟的本领高,做事利落干净。」李傲凤马上附和。
「可是那招听起来不是什么好招吧?支支吾吾的,像要做坏事──」小嘴被李祥凤一指点住。
「好女孩,这种事别明说,让旁人听到是杀头之罪。」
她颔首,但表情更困惑,「让旁人听到是要杀头的……万一王爷被人发现,那王爷不是就──」眼泪即刻凝聚,一气呵成地坠落。「我不要!我不要王爷被人杀头,您让三王爷自己去!让三王爷自己去嘛!」
「呃……」李傲凤想替自己说几句好话,花盼春不给他机会,抽抽噎噎,「王爷用那种做坏事的招式去对待宁、文两贵妃,弄个不好或是旁人有心抑或事迹败露,得赔上性命的!结果王爷替三王爷办事没拿到好处,还死得不明不白,别人倒好,一箭双鹏,除了宁文两贵妃,连王爷都除掉了……您死了叫人家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呜呜呜……」
那个「别人」脸上爬满尴尬黑线,他原先打好的如意算盘全让花盼春这么一哭一闹给弄乱,而且……还将他的思忖全盘托出。
「好好好,别哭别哭。」李祥凤将她揽在怀里安抚,强忍住笑意,暗暗在她耳畔说了句赞美,她则是在假哭中拨空回他一句很理所当然的「客气了」。
「七弟,你要相信三哥,三哥不会出卖你的……」李傲凤以袖抹抹冷汗。
「三哥,我的爱妾说不行就不行。你若觉得我用招不错,尽管拿去用,三哥,你也要相信我,七弟不会出卖你的。」李祥凤附上一记冷然的笑,将李傲凤的话略略修改之后还给他。
李傲凤瞠着眼,惊慌得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李祥凤的轿子走远。
「你真的不会出卖他吗?」花盼春抹干假泪问。
「当然会出卖他,这种大好机会能除掉他,我何乐而不为。」
「难怪他听见你的保证之后,一脸惊恐。」
「他也打算出卖我。如妳所说,他想一箭三鹏,除二十五弟、二十六弟,以及我。」
「也就是说,你们兄弟嘴里那句『要相信我,我不会出卖你』都只是说爽的。」越强调那句就表示越不可以相信那句就对了。「你们这种皇亲国戚真累,连做兄弟都得像防贼。」
「我母妃是被人毒死的。」
「嗯?」怎么突然说这种事?而且……还用这种淡漠的口吻说出如此惊人的事情,真令人……不舒服。至少口气要激烈一些才正常吧?
「那时她腹中还怀着七个月大的孩子。不是我们想防,而是不得不防。在这宫里,就连一杯水,都可能淬着毒。」
「我还以为宫里的黑暗不过是书里杜撰的桥段。」
「书里写的还不够狠。」
「你三皇兄刚说对付林美人是哪一招?」
「不是要妳别问吗?」他朝她笑着,摆明想藉此混过去,可惜她花盼春不是被笑容给迷昏击倒的嫩姑娘,这招的杀伤力还不够。
「依我写书多年的经验,你八成用了别人对待你母妃的同一招。」书里总是冤冤相报,没完没了。你杀我娘我就杀你爹,你杀我家小狗我就毒你家小鸡。你偷摘我家桃子我就采光你家菜瓜──
李祥凤不答腔,倒是韶光在外头低声对花盼春说着:「盼春姑娘,别再说了。」
「他能做,为什么我不能说?」
「妳真的想听?」李祥凤笑?她,缓缓指着自己的唇,「吻我,我就告诉妳。」
她送他一记白眼。算了,她不想听。
可是李祥凤反而很有兴致想说,勾着她脑后,将她逼进他的怀抱,温唇落下,吮住她软嫩如花的唇瓣。
她一直不相信区区的嘴对嘴能让人酥软,会让女人像是服了大量麻沸散立刻瘫软在男人臂弯里,以为那不过是书里的夸大写法,用来欺骗没尝过亲吻滋味的小闰女。但……他的技巧真好……吻得她有些头晕,飘飘然的。
他却收回了甜蜜的折磨,仅仅贴着她的唇,笑着解答她的疑问!
「我的确是用了同样一招对付林美人。一杯酒毒,让她断气,也让她腹里的孩子无法存活,就像我母妃一样,死的时候,面容扭曲,四肢绞成一团,成形的胎儿从腿间流出来,鲜血淋漓,那胎儿还在动着,握起的拳还缓缓挥动,直到他的口鼻也冒出鲜血……妳有没有听过血涌出来的声音?啵汨啵汨!」
话还未尽,花盼春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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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没有胃口去挟酒席上的任何一道菜,翻腾的作呕感还在胃里作祟,反倒是说了那么恐怖话的李祥凤胃口极好,举箸尝遍每一道美食,还喝了好几杯酒。
当今圣上的后宫数目庞大,一场家宴弥月酒也办得盛大,席开十数桌,当然是以圣上的宠爱来区分座位,他最疼最宠的妃子爱儿有此荣幸与他同桌,其余则分散到其它桌次,那些可有可无在宫里遇到还认不太出来是哪名皇子皇女的小可怜就排到最角落的那桌去自生自灭。
花盼春能坐在主桌,全拜李祥凤之赐。其余还有皇后、皇后所产的一子一女及文、宁两贵妃,两人手里都抱着锦绸包裹的尊贵皇儿。
花盼春的出现当然引人侧目,不过李祥凤的大掌搂在她腰际始终没放,谁也不敢多问。
「您真的都不用吗?」布菜的官婢恭敬而体贴地询问花盼春。
花盼春摇摇手,给她虚软而感激的笑。
「喝杯酒,压压惊吧。」李祥凤递给她一杯温酒。
她瞪向害她反胃的男人,动手接过酒杯,分了好几口才勉强咽下。
「你告诉我的那些是假的吧?」她凑近他问。她怀疑他就是想吓她,这恶劣的混蛋!
「妳说呢?」他唇角勾扬,心情忒好。
「我觉得刚喝下去的那杯酒又要呕出来了……」
「可怜的小家伙。」他笑得怜爱,当然也带些恶整她的意味。
「皇上您瞧!您快瞧!孩子在朝您笑呢!」
「真的吗?朕瞧瞧──」
「皇上!我们的孩子也笑了!您先看他呀!」
「好好,朕看、朕看!」
「皇上,先瞧咱们二十五皇子嘛!」
「谁说的,先看二十六皇子,」
「他是弟弟,哪有弟弟同兄长争?」
「兄长不正该让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