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发现献舞的舞妓竟敢大胆地行刺主子,整个大厅的莽汉全都奔到主位,连守在抢王身边的泰 也怒得擒住她瘦弱的手。
“放开她。”抢王不动声色地凝睇着错愕的赫连煖煖,蓦地勾起邪魅的笑。
“报上你的名字。”
“煖煖……赫连煖煖!”她颤着声回答。
他想起她了吗?他知道她了吗?明白她自动冠上夫姓的涵义吗?
泰 取下她手上的凶器,松掉对她的箝制。
她随即踉跄的往前一踏,泪水早已在眼眶中打转。
“泰 ,把她的匕首还给她。”瞧她往前再站一步,他笑得益发慑人。
“王?”
“给她。”淡淡的,甚至还带着笑意,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泰 连忙将手中的匕首递到她的手中。
“煖煖,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对准我的心脏刺下杀了我,一是放下匕首成为我的侍妾服侍我。”他勾着惑魂的笑,霸戾的眼眸里却染不上笑意。“你没有太多时间,赶紧抉择。”
他不动如山地拉开无袖布衣的襟口,露出结实的胸膛,径自豪气大口地呷酒,丝毫不理睬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更不管他的手下会如何看待他。
“恕行少爷?”
她的身子微微一晃,仿若是风中飘摇的落叶,千万个不愿相信她所爱的少爷竟会这样待她。
侍妾!这种话怎么会从少爷的口中说出?不可能的,少爷是个修身养性的武师,不可能会要求她成为他的侍妾;更甚者,他曾经允诺要娶她为妻的,他岂能说出这种蔑视她的话?仿佛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
“谁是恕行少爷?”抢王蓦地拢紧眉头,灰绿色的眼瞳迸出骇异的眸光,带着薄怒的俊脸狂鸷悍戾。“我不管你以往有多少个恩客,我都不许你在我面前谈论其它的男人。”
他是据山而立的王,手下岂只上千,只要他一声令下,整座天山岂能不为他崩塌龟裂?而她,小小一个勾栏院的窑姐儿,便想要考验他的耐性吗?不,他几乎毫无耐性可言,即使是美人,他也会带着遗憾地杀了她。
“你!”
不会吧,难道她真的认错了?
但是会以那一首诗称赞她的只有恕行少爷,而以他一介身在西域的外族,倘若不是曾经读过这首诗,又岂会懂得诗中的涵义?然而,他的眼神太冷太阴暗,和她所认识的恕行少爷不同,截然不同!
是的,恕行少爷不会露出恁地嗜血的面孔,不可能展露出恁地狂傲的笑容,她只是被那灰绿色的眼眸蛊惑,被他低沉的嗓音迷眩罢了!他绝不可能是温文敦厚的恕行少爷!
或许,他曾经读过这首诗,而适巧地吟唱,而她,却愚蠢地在那一瞬间错失良机。
“如何?我还等着你的答案呢。”他挑起眉,挑衅地问道。
女人,他可是多得很,多她一个或少她一个,之于他无任何意义,倘若她不想留下,他绝对不会强求,不过只怕她想走,也离不开天险阙。
“我杀了你!”
赫连煖煖怒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匕首,在众人措手不及之际往前狂扑,决意以己命换他命!
恕行少爷已经命丧于上龙首山的半路上,她不能用任何一个酷似他身影的男子欺骗自己,既然他不是恕行少爷,她也用不着再胡思乱想,混乱了自己的心。现下最重要的,便得先取得他的首级!
抢王敛笑,一把握住她柔弱无力的玉手,将之一扭,迫使她松手放掉匕首,轻松地将她拉入怀里,使之跌坐在他的双腿上。
“你——”
她回眸瞪视着他,却见他放大的俊脸倚贴向她,大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下一刻,他已攫住她的唇,霸气的舌在她惶愕之际窜入她的口中,无耻地纠缠着她的舌,惊得她三魂跑了两魂。
呆楞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的行为有多下流,抡起拳头捶向他的心窝。孰知他却纹风不动,当她的拳头是蚊一般,更加恣意地在她口中翻搅。
当她欲昏厥之际,他却适时地松开。
“你下流!”她急喘着,粉嫩的丽颜浮现一片惑人的绯红。
“是吗?”他挑了挑眉,可恶地笑着,随即抱起她的身子,无视于她的挣扎直往大厅外走。
“你要做什么?”她的心跳不得平缓,随着他均匀的呼吸变得更加紊乱。
“既然你杀不了我,便得要留下来当我的侍妾是不?”抢王挑眉笑着,恣狂而霸气,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他的手下错愕不解,却又不敢干涉,只能目送,直到再也瞧不见他的背影为止。
第三章
“放开我!”
走出大厅,抢王一路往东走回到自个儿的房里,将赫连煖煖搁在自个儿的床榻上,身子随即覆上她的,令她不得动弹。
她瞪大澄澈的水眸,屏息以待,全身绷得死紧。
“再喊啊,怎么不喊了?”像是刻意逗她似的,他蓄意将脸更贴向她,轻易地将他属于男人的浑厚气息吹拂在她脸上,扫过她卷翘浓密的眼睫,掠过她小巧可爱的耳廓。
“你……”
她瞪大的眼眸里少了一点悚惧,少了一点仓皇,却多了一份无以遏抑的近君情怯。好象,真的好象恕行少爷!
怎么会这么像?在得知恕行少爷已遭不测后,她每天皆在苏州繁华的街道上寻找他的身影,瞧了许多极像他却又不是他的人;原本已经死心了,然而一见到抢王,她不禁又燃起一丝希望。他为什么和恕行少爷那么相似?
仿佛是他可怜她受了那么多折磨,自黄泉幽冥回到阳间探视她一般。
倘若不是已死心,她又怎么会接下一刀门给予的任务?一刀门从未照顾过她,于情于理,她皆可以不理睬一刀门的请求。然而因为恕行少爷,她接下了这个必死的任务,只求可以让她下黄泉与他团圆,只因她是恁地思念他,思念至几欲疯狂的地步。
再也受不了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寻找他的身影,因每一个都像他,然而每一个却都不是他。
“你这是什么模样?”
他挑起眉戏谑地笑着,灰绿色的眼眸直视她凝在眼眶中的泪水,没有半丝的怜惜。
“你到底是谁?”她好想知道,只求让自己再一次死心。
“我?”他勾起唇角,弯出一道邪气的笑痕。“丫头,你会不知道我是谁吗?倘若你不知道我是谁的话,又怎么会到天险阙?”
“不,我指的是你真实的身份!”
或许上龙首山的半路上,恕行少爷逃过了一劫,说不定是黑焰门的人救了他,遂他才会加入黑焰门,变成了抢王。
“黑焰门四王之一的抢王。”他淡淡地说着,噙笑的俊脸浮现一丝不耐。
“名字!”
抢王只是封号,她想知道的是名字,他真实的名字。告诉她吧,让她彻底地绝望,让她不再痴心妄想。
“暗虚。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问我姓名的女人。”暗虚的眼眸一喑,淡漠地逡视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底有一丝嫌恶。“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不管一刀门要你打探什么消息,你终将无法把秘密带离天险阙,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才不想知道黑焰门的秘密,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一首诗?”
再多给她一点残酷的理由,再多给她一点致命的答案,让她可以就此解脱,好逃离纠缠自己许久的缱绻爱恋。
要她如何相信他已经死了?十年,已经十年了,她没有一刻忘了他,尽管委身花楼,她仍为他守着清白,为他守着已成残砖碎瓦的赫连镖局,就等着他归来,等他来迎娶自己。然而时间无情地流逝,她只等到冰冷的骨灰,没有实体,没有热度,她无法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