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啦!小治治,你看得这么专心,人家的宝贝儿子会害羞的!」夏寰眨眨右眼说。
「第一、不许学人妖讲话。」英治伸手掐住海参的脖子道:「第二,水里头出现这种不明物体,得尽快排除掉。不想要我将它掐断的话,你快点带著它给我滚出我的洗澡水!」
英治枕在他的臂弯中,仰著惺忪的眼,看著若有所思的男人的侧脸道:「就是让你难得喝醉酒的那件事?」
「对。」
英治叹口气。「说吧,我在听。」
「……」找寻著恰当措辞的男人,最后还是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去和死老头谈判,叫他不许介入我们的生活。」
「他威胁你什么,来让我们分手?」口气平静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过去多多少少的一点情报与近日夏寰的表现,让他有了心理准备。
夏寰终于把自己与父亲的对谈全盘托出。「不过你用不著担心,我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掌握到足够让老头子闭嘴的筹码了。我明天回去,将这件事解决后,日后他就再也不敢威胁要对你怎样了。」
事情真会如此顺利吗?「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真的被毁容或是被怎样,我或许会离开你。」
「英治!」夏寰紧张地扣住他的双肩。
一笑。「可是你会找到我吧?不管我躲到哪里,躲得多隐密,你一定会找到我的,对吧?」
「这还用说!」
英治捧著他的脸,亲一下他的唇说:「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不是吗?去吧,安心地和你父亲谈判,即使谈判不成功,那也不是世界末日。除了我们自己,谁也无法决定我们何时要分手、要不要分手,知道吗?」
瞬间,夏寰多日来的紧张,一下子被解除了。有英治这番话作后盾,他不可能也不会输给死老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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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的人在提起夏彪时所给人的印象,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高壮威猛,颇具男子气概的传统大哥。具男子气概,没问题。但高大威猛?这点可就错得离谱了。
身高不到一百七十公分,体重只有五十公斤,长得短小精悍。每个听闻过他种种道上惊世骇俗事迹的人,都不敢相信原来夏彪不是什么巨人,乍看之下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也因此,当他和身高一九○的夏寰站在一块儿时,众人皆啧啧称奇。
「死老头!」
一看到父亲慢吞吞地走进夏家老宅,已经在家中等候多时的夏寰,霍地跳起来怒道:「你死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今天中午会到吗?你竟然让我等到晚餐都吃完了才给我滚回来!你是什么意思?」
掏掏耳,夏彪吹吹指头后再擦一擦,故作讶异地说:「喝,这不是那个令咱们夏家祖先蒙羞,不孝之至的混帐东西吗?瞧瞧、瞧瞧,一回来就对自己的老父亲大呼又小叫,哪像是儿子啊?简直把自己当老子了!」
「你少那么多废话!」夏寰重新坐回沙发椅上。「今天我是来和你谈判——不,我是来给你警告的!如果你不想要自己的毕生心血毁于一旦的话,我要你签下切结书,保证绝对不碰欧阳英治一根汗毛!」
夏彪闻而不听,横越过客厅。「王婶?王婶!我肚子饿啦,给我下碗面!」
赶紧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的中年妇人,连声应是。「还有一件事,老爷。夫人刚刚在抱怨计算机坏了,她急著要上网下注呢,叫您一回来,马上就过去见她!」
「好、好,我这就过去!」方才气焰十足、老爷架子十足的男人,登时换上紧张的表情。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了。」
从后门走进一名风姿绰约的高挑中年熟女,年近六十依然保养得宜的肤质,使她看起来像是不到五十岁。
当年夏彪迎娶前帮主女儿陈香为妻时,道上弟兄无不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尤其在婚前就已谣传,陈香自己中意的接班人并非夏彪,但碍于父命难违,所以才勉强下嫁给父亲钦选的对象。大家都认为夏彪之所以在陈香面前抬不起头来,除了是前帮主女儿的头衔外,更有可能是夏彪自己也很清楚陈香并不爱他,在这桩婚事中委屈了陈香,所以只好想尽办法讨她欢心。
「阿香,你吃了没?我正要叫王婶给我煮点东西,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我饱了。」相对于丈夫无微不至的呵护态度,夏陈香冷艳的脸蛋上连抹笑容都没有地说:「立刻找懂计算机的高手过来,那台该死的计算机又给我当机了。明明有画面,偏就是不给我上网。运动网的赌盘就要开了,在那之前把它给我修好!」
「好、好,没问题!」
夏陈香走到客厅,明明看到儿子就端坐在那儿,却仿佛视若无睹般,连嘘寒问暖都没有,径自拿起打火机,点了根香烟便吞云吐雾起来。她仰头喷了好几口烟之后,才看著夏寰,冷冰冰地说:「你在呀?」
「我在有何不方便的吗?」
母亲耸耸肩,又起身。「夏彪,修计算机的人来了,告诉他我去洗澡,叫他自己先修理就好。」
「好。」对老婆是绝对和颜悦色的男人,体贴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抓抓龙、指压一下?」
「不用,儿子不是在等你吗?去吧。」
唯老婆大人命令是从的夏彪,这次乖乖走到客厅,与夏寰四目相对。「要讲什么快讲!老子忙得很!」
忍住怒火不发,夏寰咬咬牙,取出一叠纸卷。不要紧,死老头再嚣张,也只有现在了!「看清楚了,这边是已经换到我名下的,是以取得你『夏氏企业』里包含你的酒家、舞厅、建设与房仲等五家子公司经营权的股票。要是你不想这五间公司在一夕间全部关门歇业的话,就签下切结书!」
夏彪挑了挑眉头。「嘿……你花了这么多精力和功夫去收集这些啊?你是当掉了多少财产才买下来的?」
「我有我的门路,用不著你管。」
「算了,我大概也猜得到。」夏彪挥挥手说:「反正那些东西早晚都是你的,你要怎么弄垮它们,随你的便。」
「你以为我在跟你虚张声势吗?」夏寰拉开衣袖,露出腕上的手表说:「从现在起的四十八小时内,我要是得不到好消息,那么我联络好的掮客,就会帮我把这些卖给你的死对头——『五湖帮』的干老大。我有掮客的电话,你要不要自己打过去问?」
夏彪沉默了下来,一双炯目睥睨著儿子的锐眼。
从口袋中掏出另一张纸,夏寰将它推到父亲面前。「切结书,你签是不签?」
几十秒过去后,夏彪哈哈大笑著。「好,算你狠,能想到把股票卖给姓干的。就算把股票烧了,我眼也不会眨一下,但我绝对不要它落到『五湖帮』的手里。」
成了!夏寰暗自在心中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你给我一张纸,我也给你一张纸。」
夏彪同样在桌上摊开了一张纸,是一张填写好了新郎与两名证人名字的结婚证书。新郎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著「夏寰」,而上头记载的日期,是后天晚上九点。
「我给你这死小子的最后通牒是,四十八小时内你若不签下这张结婚证书,同时把那些股票再恢复为原来的股东名义,那么……你最在乎的人,就会成为地下色情网站里,玻璃圈中最红的炸子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