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真的跟他……那个了。
见鬼了,她怎麽会突然变得那麽大胆?她依稀记得自己也疯了般动手剥掉他的衣服,露出他结实健美的八块肌……
「甘、昭、绒,够了!不可以再想了!」她急忙捂住滚烫双颊,用力摇头想甩掉羞煞人的思绪,没想到这是大大失策,脑袋瓜像有几百组打铁工人在里头叮叮咚咚敲得好不快乐。「噢……痛死了……」
她捧著沉重剧痛得像有万斤重的脑袋,好半晌才略微恢复平静,她这才发现床上只有她自己一个。
他呢?
她不知道该失望还是松口气,因为当她慢动作地下床穿好衣服後,慢吞吞地扶著墙壁走出去一看,约莫二十坪大的豪华顶级套房里静悄悄的。
他不在这里,这样她就避免了尴尬,以及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场面。可是他不在,她又觉得有股怅然若失的心痛,就好像被他遗弃了一般。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夜情吧?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想潇洒一点一笑释之,可是硬挤出的笑意刚浮上唇边,又立刻消散无踪。
「这没什麽,真的。只不过是你情我愿、男欢女爱,没有谁该负责的问题。」昭绒自言自语,拚命拚命地告诉、安慰自己。「昨天晚上我们都很快乐,这样就够了,对不对?」
没有承诺也好,反正她也不想要他的承诺,她从来就没打算要跟他天长地久,也不认为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感觉和情愫会有结果。
既然如此,那为什麽她还是觉得心底隐隐约约骚动著、期盼著,希望能够在这一刻见到他打开房门,捧著最爱的玫瑰花向她走来呢?
她需要冲个冷水澡,让脑袋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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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自己说了几千次几万次,和他欢爱一夜不表示就得到了他的爱情和承诺,但是当她在冻死人的冷水柱下冲了半个小时,冲到她都怏脑溢血了,她的脸颊还是红的,胸口还是怦怦然狂跳个不停,希冀与期待仍然在体内不断发酵。
昭绒终於走出浴室,全身神清气爽,宿醉总算被冷水澡驱逐得七七八八,她恢复清楚的脑袋最後作了一个重大决定。
「去找他把话讲清楚,要杀要剐也要给个痛快。」她喃喃自语,决心在燃烧。「无论如何,这种暧昧不明的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要嘛就是在一起,要嘛就是分开,永不相见。对,就是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大门跨了出去,然而看著眼前长得像无尽头的走廊,她不禁愣住了。
要往哪个方向走?他又在哪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扇门开启了,她松了口气,打算过去询问她要怎麽走才能找得到电梯?
可是当她看到走出来的挺拔高大身影时,不禁心头一热,脸颊又涨红了起来。
怎麽这麽巧?莫非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昭绒小跑步奔近,漾著笑意的双眸蓦地瞥见了第二个人走出来,还是个肌肤赛雪、眉目如画的女子,她仰起头爱慕地望著他笑,若隽非但没有闪避,还低头对她温柔一笑,修长大手轻轻揽上她的纤腰
这一幕深深地鞭打过昭绒的心脏,她脸色惨白地盯著他们亲昵的动作,理智狂吼著命令自己双腿移动、快走,立刻离开现场,可是她的心却偏偏不听话,迟钝地伫立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这残忍的画面。
若隽俯下头,在那美丽女子耳边说了些什麽,惹得女子嫣然笑了起来,雪白小脸涌现红霞。
好清纯,好纯洁,好像自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动人甜蜜的女主角。
相较之下,她简直就是个粗鲁不文的黑炭工头。
走吧,还留在这里做什麽?变成一个大笑话吗?
昭绒心如刀割,想哭,眼眶却乾枯得连一滴泪也掉不下来,胸口彷佛中了一记重掌,翻腾欲呕的冲动不断涌现。
她颤抖地微笑了起来,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个小小的声音不断做最後的挣扎——
也许这一切都是误会,那只是他的妹妹、侄女、外甥女什麽的,她不能不听他解释就走。
有多少悲惨的爱情故事就是在这样的误解中走上岔路,成了悲剧,她看过那麽多的偶像剧,更不应该让自己陷入这麽老套可怕的陷阱里。
於是,昭绒轻颤著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僵硬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勇敢走向前。
「嗨!」她笑笑地先打招呼,尽管神情坚强,眼底却有著遮不住的心慌意乱。
若隽猛然回头,英俊的脸庞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惨若白纸。
他的反应像是狠狠地掌掴了她的脸,她还来不及为他想辩词,他已经迅速回复冷静如常,镇定地开口。
「早安。你来得刚好,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朱德玉小姐。」
「朱小姐,你好。」她忐忑不安地对那位美丽的朱德玉点了点头。
「你好。」朱德玉眼儿明媚晶莹,好奇地看著她。
「德玉,这位是甘昭绒小姐,她是个建筑师。」若隽闭了闭双眼,内心在淌血,心痛不忍却也只能狠下心来。「目前……目前在帮我们监督新家的工程进度,还有夏屋,也是由她一手设计的,非常美……你一定会喜欢。」
「哇,好厉害喔!甘小姐,你真的好棒,谢谢你。」朱德玉一手捂住小嘴,惊喜地笑了,「这一切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梦一样,天哪!我怎麽这麽幸福呢?」
若隽没有理会朱德玉欣喜快乐的反应,深郁的双眸只是紧紧凝视著昭绒,痛楚地看著血色自她脸上迅速褪得一乾二净。
「对不起。」他低声道,恍若耳语。
昭绒瞪著他,灼热滚烫的泪意乍然冲进了眼底。
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统统都是她的幻觉!
她心底狂喊著,颤抖如风中秋叶般踉跄後退了一步,喉头紧紧缩拧得无法挤出任何一个字。
「甘小姐,德玉是我的……未婚妻。」他深吸口气,残忍地道。
壮士断腕,对他跟她都好。
斩断那存在他们之间的,缠绵深刻而珍贵的感觉。
「未、未婚妻?」昭绒呆呆地望著他,浑似第一次遭受家暴的孩子般,一时间震惊得不知道要哭,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强忍椎心刺痛,面无表情,试图让所有的伤害在一瞬间发生、完成,那麽或许痛苦时间可以减少许多。
「是的。」他点点头,再也无法注视她悲伤的目光,转头对朱德玉道:「肚子饿了吗?你喜欢吃法国菜吗?ROSE里有由米其林三星大厨亲自掌厨的皇家法国菜,全球知名,你可以尝尝看。」
「好呀,那麽甘小姐要一起吗?」朱德玉纯真无邪的笑了,目光真挚的看著昭绒,「咦?甘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
「德玉,不方便。」若隽坚毅的下巴一紧,声音紧绷。「甘小姐还有事。」
昭绒依旧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眸底的泪水也凝结了。
她完全不能思考,他的声音、身影以及这世界的一切,在刹那间像被隔在遥远的万重山之外,时间彷佛也静止了。
若隽狠下心假装没有看见她的哀痛与震惊,紧紧拥著朱德玉转身就走。
「狄大哥,你弄痛我了!」朱德玉痛呼。
「抱歉。」他惊觉地松开了用力过度、指节泛白的手,勉强一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