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要我和你吃晚餐?难道就是为了那一天你吻了我吗?这是一顿道歉的晚餐?」她屏息等待他的回答,心底掠过一抹尖锐的矛盾感。
「原因很重要吗?」若隽端起水晶杯,眸光迷离地盯著她。
她的神情,她的眉眼间,再度掠过今他心悸的熟悉感。
在多年前,他一直放在心底的那一抹身影……
「对,对我而言很重要。」她想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还有这一顿饭……有什麽特别含意吗?
她目光紧紧地凝视著他。她想听到他的答案,想听到他告诉她,这不止是……
「你说得对,这是一顿道歉的晚餐。」若隽隐藏起内心深处真正的感觉,仅漾开了习惯的性感笑容。
没有什麽理由,没有什麽原因——他也不允许自己有。
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节外生枝了;管不住他的心和他的冲动是一回事,承认他迫切想要再见到她的心情,则是永远无法开口的事实。
他只能做,而不能承诺。
闻言,昭绒眼里掩不住期盼的光芒瞬间消失无踪。
「真的……只是道歉?」她失望的开口,「只是为了道歉?」
「是的。难不成你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还有些什麽吗?」他戏谑地笑著,握著水晶杯的修长手指却紧了紧。
「什麽都没有。」她小脸迅速黯淡下来,喉头哽住热热的硬圈.声音也冷了。
是啊,她在期待什麽呢?他们之间的确什麽都没有!只不过曾发生过一个吻,一个微不足道的吻。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因为这样而耿耿於怀,不会!她的眼眶猛然发热了起来。
「你应该饿了,我们先用餐吧。」若隽彬彬有礼地道。
她想开口说点什麽礼貌而客套的场面话,婉拒这顿她在知道原因後更无法下咽的晚餐,可是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颤抖冰凉的手提醒著自己,她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什麽反应都没有。
「对不起。」她突然站了起来,抓紧公事包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我真的不饿,再见!」
她转身就往外跑,再也顾不得是否失态,因为她胸口、喉间已紧缩得无法呼吸,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甘小姐!」若隽大感震惊,想也不想立刻追了上去。
四周用餐的客人愕然地看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其中有人认出了若隽的身分,不禁惊呼出声——
「那不是那个很有名的饭店业钜子狄若隽吗?」
「他就是狄若隽?天哪!真的好帅。」
「这家ROSE饭店就是他掌管的连锁饭店本部,听说他也是富可敌国的朱氏集团三名接班人之一。」
「但是狄若隽为什麽会神情大变地追著一个女孩子出去?」
「该不会又是他众多绯闻女友里的其中一个吧?」
回忆厅里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与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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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小姐……甘……昭绒!你到底怎麽回事?」
若隽没料到她跑得还真快,幸好在她冲下大门阶梯的那一瞬间抓住了她,用力将她拉回自己怀里。
「放开我。」她强忍住该死的眼泪,气恼地叫道:「就跟你说我不饿,你听不懂吗?」
「你为什麽生气?」他英俊的脸庞闪过一阵迷惘,臂膀却坚定有力地箍拥著她。
她怎麽推也推不动,气苦地大叫:「你放开啦!」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发哪门子脾气?」若隽也火大了,将她搂得更紧。
昭绒呆住了。是啊,她在发什麽脾气?还有,这满满塞住胸口的痛楚感觉是什麽?为什麽她眼眶不断发热,随时有掉眼泪的危险?
「告诉我,你为什麽要生气跑走?」他的声音放柔了,黑眸炯炯有神地凝视著她。
她鼻头一酸,「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是错的,而且我没有办法。」
她说得断续破碎,他完全弄不明白。
「什麽是错的?」他决定一样一样求证。
「你……还有晚餐……还有我……」她从来没有这麽混乱过,头好晕,压根不知道自已在说些什麽。
「你不想和我吃饭吗?」他耐心地问道,一颗心却莫名纠结痛楚起来。「你真的那麽讨厌我,讨厌到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都会令你忍不住尖叫跑掉?」
这个念头几乎击垮了他,十几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害怕被嫌恶厌弃的恐惧感了。
可是在刚刚,在那一瞬间,他几乎被她可能厌恶痛恨他的讯息,乍然间撕碎了苍白痛苦的心脏。
这个事实也同时惊醒了他——
为什麽?,难道他比自己知道的还在乎?
惊震让他松开了双臂,昭绒措手不及地跌出他的怀抱,怔怔地仰望著他。
「不会的……」他惊骇地失笑,喃喃自语,「不可能的,这只是错觉……」
他不知道为什麽,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竟将她和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连结了起来,看著她飞扬的眉毛,英气勃勃的笑容,坦率天真的冲动模样,他就错以为她就是「她」。
他从来没有忘怀那个夏日的午后,在他最狼狈痛苦的时候对他伸出援手,并且用最明亮真心的笑容,最温柔的动作替他拭去唇边血渍的那个女孩。
这是他这一生首次在一双望著自己的眼睛里,看见温暖的关怀与率真的笑意,没有嫌弃,没有不屑,没有轻蔑……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重拾对人生的希望,也对自己许下承诺——终有一天,当他再见到那女孩时,一定会让她以他为傲。
也是她,令他这辈子第一次生起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感觉——
可是为什麽甘昭绒令他联想到了她?她们根本不可能会是同一个人的。
而且别忘了,你的目标是娶朱德玉,好坐上朱氏集团龙头的宝座,你早已没有任何权利爱上另一个女孩了。
若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深深盯视著她,又倒退了一步。
「你的脸色好难看,该不会是眼睛又痛了吧?」看著他,昭绒登时忘了自己的挣扎和心慌,急急上前踮高脚尖捧住他的睑庞,焦虑地轻抚触著他泛著淡淡淤青的左眼。「你快回答我呀,是不是眼睛又在痛了?不行,我还是带你去看医生,不然我不放心。」
她担心的神情宛若「她」再现,刹那间,若隽所有的理智与思考全飞走了,他低吼一声,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以後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他将她抱得好紧,脸庞深深埋入她柔软颈项间,宁馨的幽香不断沁入他鼻端、心底最深处。
彷佛触及了灵魂,在这一刻,就算在这个拥抱过後,他将永远被打入沉沦的地狱里,他也要紧紧把握住这一刻属於她的温暖芬芳。
至少,给他一次恣意释放自己感情的机会吧!
「狄、狄先生……」昭绒完全呆住了,不知道他为什麽会把她抱得这麽紧,而且紧紧偎埋在她颈项问的举动,就好像一个脆弱的孩子无助而渴望地抓住让自己最感到安心、最温暖的力量。
可是他结实的肩膀和手臂抱著她劲力却是那麽熟悉,似曾相识……
就像「他」!
可是怎麽可能?怎麽会?
她睁大双眼,错愕又惊震得完全没有办法反应。
晚风轻轻飘拂而来,直到不远处的一记刺耳喇叭声响起,若隽首先自这个情思悸动的情境里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