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要怎么走……不是往这儿就可以去的吗?”
趁著主子尚未醒来,稻花原本想上灶房亲手做早膳,好让昨晚因莫名原因而闷闷不乐的宋卧春能高兴点,却没想到时常迷路的她,这回还是连灶房的门都没找到就走到花园来了。
傻傻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迷路成习惯的她终于决定还是留在这,等其他人来带她。
反正四爷要是醒了看不到她,大概也会知道她又迷路了吧。
才刚这么想著,花园里的凉亭就传来一道男人叹息的嗓音,她狐疑的趋前探看。
多年沙场生涯,习惯一早就起床练功的殷海扬,在打完几套拳法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颈项间拉出戴了多年的平安符袋,出神怔望著。
“豆豆……”
他那个无缘看著长大的小妹,不晓得人在何方,不知道拐走她的人有没有好好对待她。
五岁就让贼人带走的小妹,是他们殷家人挂心多年、难以言说的心碎往事。
为了他那不知道飘落何方的妹子,他爹每到中秋年节吃团圆饭的时刻,就会悲从中来的早早离席,而他娘更是自责的常常以泪洗面。
至于当时眼睁睁看著贼人带定小妹子的二妹,即使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后了,提到这个妹子时仍会掩面心碎的低泣。
虽说宫里也派了许多密探四处打探,却仍旧找不到他那个失踪的妹子,不晓得丫头现在过得好不好?没有爹娘在身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握著殷家每个子女皆有的平安符袋,殷海扬失神了片刻。
因此即使有听到后头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他仍旧动也不动的坐在石桌前。
“恩公,你在看什么?”稻花一张圆脸凑了过来,好奇的从他肩膀后方往前看。
“稻花姑娘。”原以为来人是爱妻,本来没有动作的殷海扬一听到她声音,立刻警觉的握住手中符袋,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入袖中。
“恩公怎起得这么早?是不是床铺得不够软,恩公睡不惯?那待会稻花再过去给恩公和筝儿夫人整理一下。”稻花热络的继续再说,一张一合的嘴巴和颊边甜软笑靥,让原本没想多说的殷海扬忽然怔了下,似乎想到些什么。
他记得豆豆小时候也是这个样的,圆圆的小脸和挂在嘴角边的傻笑,没想到这个昨日偶然救起的小姑娘,竟会让他想起那个无缘相聚的小妹子。
“不用了,床没问题,稻花姑娘不必费神。”对外人向来冷淡的殷海扬,难得这么有耐性的对个小姑娘说话。
“嗯,那恩公不知用过早膳没?稻花这就请陆大娘替恩公准备早膳……”听见他的话,稻花不觉得受到拒绝的仍旧热络再问。
“不用麻烦了,殷某还不饿。”殷海扬向来冷淡的脸色因为眼前小姑娘不死心的灿烂微笑,而莫名有了波动,多了点察觉不到的笑意。
这个小姑娘似乎连性子都和他那个小妹有些许相像。
豆豆那娃儿,就算他被烦得忍不住推开她,叫她滚一边去,可那固执小丫头还是会不死心的再跑过来,巴著他的腿叫哥哥。
眼前的小姑娘似乎也和豆豆一样,就算他说不要不必了,她还是笑著继续再问。
“那恩公……”
“我说不用了,你不必再想帮我做些什么。”
“不,稻花是想问……不知恩公刚刚手里拿的那个是什么?我好像在哪见过。”知道殷海扬什么都不需要她帮忙做,稻花傻笑的看著他,随即又好奇的开口询问。
“你说什么?”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话,殷海扬脸色一变,立刻从袖中掏出符袋,拿到稻花面前,“你看过这个东西?”
他爹在每个子女出生时都会亲自到庙里求平安符,然后他娘会亲手绣出装平安符的袋子,所以就算这符袋不是价值连城,却是只有殷家子女才会拥有的,而这小姑娘竟然说自己见过?
“嗯……是啊!我真的见过。”稻花凑上脸仔细看了下,随即笑咪咪的抬起头,对殷海扬肯定的点点头。
这东西她也有一个啊。
“快说,你在哪见过?”找了许久却无半点消息,此刻听到她见过,殷海扬不禁升起一股希望。
他面色凝重的抓住稻花的双臂,惊愕到连自己在无意间使出过大的力道都不晓得。
“好痛……恩公,你捏痛我了!”稻花疼得低声呼喊,这才让殷海扬回神的赶紧松手。
“稻花,快点说你是在哪见过这个符袋?”情急之下,殷海扬直接唤她的名字追问。
“我就有一个啊!”稻花没有多想的回答,完全没发现面前男子在听见她话时瞬间翻青的脸色。
“你有一个?里头装的是什么?”多年追寻渴盼有可能成真的这一刻,殷海扬心跳加快的继续又问。
如果真是豆豆……符袋里装的绝对不只是一张符而已。
“有一张符,如果我没记错,上头写著‘观音娘娘护我吉祥如意’,另外里头还有一张小纸条,上头写著‘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个爱吃娃,路过行人打三下,保我豆豆变成猪’……”稻花傻笑道,却看见面前恩公瞬间脸一僵,忽然伸手拉过她。
“你……你爹娘唤什么名?祖籍何方?怎会进了人间堡当丫头?”殷海扬嗓音颤抖的问。
那张说豆豆变成猪的纸条,他还记得,因为纸条是他为了要捉弄豆豆而写,也是他亲手塞进去的。
“我不晓得,四爷说我没有爹娘,我是五岁时让四爷带进堡的,可四爷说我不是丫头,因为没有丫头会像我这么笨的。”稻花没发现异状的笑著回道。
“那你的符袋呢?快给我看!”有了同样的符袋,再问明来历后应该就可以知道她是谁了。
“在四爷那里。四爷说他喜欢我的符袋要我送给他,他还给我他自己的玉佩做交换……恩公,你看,这是四爷的玉佩,四爷让我一定要挂在身上才能保平安,我的符袋也挂在四爷的脖子上,四爷还说这样我们两个都会受到菩萨保佑!”稻花傻傻的将挂在颈项间的红绳拉出,献宝似的让殷海扬看看泛著透莹光芒的上好白玉佩。
她圆圆的脸蛋上,有抹灿烂过度接近傻瓜似的憨笑。
“你……”殷海扬不敢置信的望著她,眼里有又惊又喜的神色。
是豆豆吧?!
现在仔细再瞧眼前小姑娘,他才发现她眉宇间依稀有著豆豆当年的模样。
同样圆润、同样傻气的笑容……
就算用颗糖球和她换爹刚给的铜钱,当时好吃又好骗的胖娃儿,还是会傻傻的接过糖球将铜钱给他,却不知道一个铜钱能买到的何止是一颗小糖球。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记得了,可是二爷说过我以前不是这个名,是四爷替我改了名的,以前二爷他们好像都喊我叫……什么豆豆的。”
“豆豆?!”听见她的话,殷海扬脸色大变,又惊又喜的伸手将稻花抱住。
“是的,你真的叫豆豆,全名殷红豆,你就是我殷家失散多年的幼女!豆豆,哥终于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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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床就发现笨丫头不见的宋卧春,心急的穿好衣袍快步走出房间四处找人。
昨夜因为殷海扬夫妻的到来,他不安的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将近天明才勉强睡去。
只是若知道一醒来会见下到那丫头的影子,他昨晚说什么也会拿根绳子,将丫头绑在自己的衣带上下让她四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