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没有嬷嬷,怎会有宸儿”木子宸赶紧安慰。“嬷嬷,您可要快快将身子养好,待宓儿回来,咱们便团圆了。”
可不能让嬷嬷知道,她今日还伺候石泱漭入浴,若她知道了,怕不把她给气炸了。
“是呀,等咱们团圆了,便马上离开这儿。”
“为啥要离开这儿?”木子宸不解。“石大人待咱们极好,为啥要走?”
嬷嬷有太多秘密了,若她不说,怕是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懂。
“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要提防着点。”嬷嬷冷冷地道,方才的老泪纵横早已不复见。
“这话……”嬷嬷怎么这么说?她根本不了解石大人的为人,怎能随意出此言伤人?
“宸儿听话。”
嬷嬷的话有如圣旨,让她无法顶嘴。
“在这段日子里,记得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让这里头的人知道你是女儿身,知道吗?”嬷嬷面容严肃地交代着。
“为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反问嬷嬷,第一次如此的想反抗她。
嬷嬷警觉她的反抗,突然一愣,随即冷冷地道:“因为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第五章
一大早,曙光渐露,透过木板的缝隙,在木子宸的脸上洒下长状的光线,像是在催促着她醒来。
当炙热的光线慢慢地移上她的眼,她才猛然惊醒。
“糟了!”已经日上三竿了,而她居然还在睡?亏她昨日还夸下海口,要当石大人的随身侍童,今儿个便出了个大楼子?
赶紧起身,简单的梳洗一番,再伺候嬷嬷用早膳,便飞快地往外奔去。
木子宸一路狂奔到至禯潮阁外,顾不及胸口的急喘,便提起手开了门,直往里头的书房奔去。
一进书房里头不见石大人,只瞧见了站在桌前的石管家。
“少爷交代,今日早朝,不用你服侍,你休息去吧。”石管家甚至连头都未抬起看,便冷冷地打发她走。
“那还有什么可以让子宸帮忙的?”大人上早朝了?还要她休息去?这怎么行,说什么也得随便找点事做,否则怎么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
木子宸必恭必敬地走至石管家的身边等候他的差遣。不料,他依然像是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弃似的,不搭理她。
“管家爷爷?”木子宸嗫嚅地道。
管家爷爷虽然不似街口的乞儿伯伯话,可也不似现在这般的寡言呐,今日怎会这样不理睬她?
“你是少爷的随身侍童,只需要负责少爷的生活起居即可,用不着再做一些粗活。”他还是不睬她,不断地整理桌案上的文书。
“可子宸今早起晚了,没来得及服侍大人,现下只想做点事补偿。”木子宸的头上绑着少年的发髻,身着粗布衣裳,外形极似正在成长的少年,可现下的话语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份属于姑娘家的娇柔。
瞧她说得真诚,石管家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端看着她。“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什么?”木子宸不解。
“别说我已是人老眼花,我还是看得出眼前的是一个姑娘家。”石管家突出一语。“我不管你是打什么如意算盘,可你要记得,我是不会放任你胡来的。”
若她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姑娘家,尽管出身不好他也不以为意,可若是她有其他会伤到主子的企图,他便不能作壁上观。
“管家爷爷?”他瞧出来了?木子宸惊诧得忘记反驳。
“我不知道你扮装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原因,但是若你伤到咱家主子,我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你不得好死。”
昨日瞧她和少爷在戏水的那一幕,简直让他气愤不已;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家,居然和未着寸缕的少爷共处一室,这……成何体统?
她必是贪图少爷的地位名声、财势过人,才会设下此圈套,好让少爷着了她的道!
“管家爷爷,子宸不敢,子宸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管家爷爷,请相信子宸吧!”木子宸猛地跪下。
“此话当真?”石管家眉一挑,专注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不是他自夸,他年过半百,阅人无数,岂会看不出她是真是假!打一见面时,他便觉得这女娃儿极有他的缘,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拆穿她的底细。
“子宸愿以性命担保,若有虚言,必遭五雷轰顶!”木子宸举起娇弱柔荑,信誓旦旦地发起毒誓。
“若不会对主子不利,我便不拆穿你的谎言。”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自那屠杀之夜过后,他已许久没瞧到少爷的笑容了,若她可以让少爷再回到以往的模样,他定会将她当成主子,一辈子侍候她。
若是她对主子只是虚情假意,他这个下人必先杀之为快,绝不再让罪孽脏了主子的手!
“子宸不会对大人不利的,大人待子宸恩重如山,子宸岂可恩将仇报?”
“那就好。”石管家瞧她一眼,示意她起身,便转身走出禯潮阁。
木子宸愣愣地望着他离开她的视线,脑袋瓜子里头还是一片浑沌,她还是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 ☆ ☆
既然石泱漭不在,木子宸便走出禯潮阁,带着满心的愁云惨雾,径自往北园走。
走着、走着,待木子宸回过神之后,才惊觉她不曾来过这里。慌乱之中,她抬头往上寻找东园最高耸的禯潮阁。只见头上净是一片蓊郁林立,让她找不到禯潮阁的位置。
心头一慌,木子宸轻身一跃、足点梢头往前奔去,及至一片草原,见到三、两个仆役,她才安下心来。
“这位大哥,敢问禯潮阁怎么走?”木子宸趋上前询问。
石府真大,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还会迷了路,活活饿死在林子里。
“禯潮阁?”其中一名仆役接口道。“那不是主子的寝居吗?”
“是的,能不能请这位大哥指引我回去的路。”横竖是在这座园子里,不可能会走失才对。
“这我就不晓得了,咱们是负责看马、照料马匹的,从来没去过前院,怎会知道路呢?”
“眼前可是马夫大哥?”
石府真这么大,连他们都不晓得路?
“咱们这几个都是马夫,是负责照顾那些马的。”其中一个仆役指着远方的大草原上,果然有着些许匹马。
木子宸不觉地看傻了。长这么大,看过很多次马,从来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真是让人不由地赞赏。
“这位小兄弟,你是在府内帮事的吗?”另一位仆役又问。
“是呀,子宸是大人的随身侍童。”嘴巴一开一合,她不太清楚自个儿说了些什么话,只因她的眼直贪婪地瞧着那些马,就连方才的事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以往在城门外,总是瞧见许多轻骑自她身旁掠过,那副英雄气魄、豪气云天的模样,令她羡煞不已。
倘若,她可以骑在马背上,那感觉一定是十分的舒畅。尚在幻想中的木子宸忽地被一声惊呼吓回心神,旋身往那出声的方向瞧去,居然是一匹野马往他们这儿狂啸奔来。“快走呀,那匹马疯了,连缰绳都扯断了!”那一头,另一个马夫急忙喊叫着,就怕自己的失职,会让事情变得危急。
“快走,小兄弟!”其中一个马夫闻言,立即拉着木子宸的玉手。
“不了,让子宸来会会它!”木子宸说什么也不愿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甩掉那位马夫的手,她往那匹马奔来的方向急步而去。
“小兄弟,那匹马上没有驾鞍,也没有结辔,你驯不了的。”周围几个马夫更是惊得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