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衰,种瓠仔生菜瓜」,颈口的领带经他一番缠绕,领带不像领带,倒像挂了一颗布球!他恼怒的解下,往垃圾桶一丢,拆掉窒息的领扣,一透风,就开始这边痒、那边痒了起来。
痒?是的,衰人拜何丝丝之赐,还有更衰之事——家里浓烈的消毒药水味使他严重皮肤过敏,全身红块斑驳。
她怎不乾脆给他下毒算了!用什麽消毒药水?这女人本来很乖,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她变怪?元敬淮怎样也想不出道理来。
豁出去了!抓痒!不抓不痒,愈抓愈痒!
他将手伸进前胸再探入後背,痛痛快怏抓起痒来,只差没去磨墙壁!
这时候,他非常痛恨何丝丝,也非常需要一支「不求人」!
走在衰运道上的他,已经不是衣冠楚楚、神采飞扬的总经理,而是个气急败坏又全身痒透透的失恋男人!
「你怎麽变这个德行?」洪威保不适时造访,却很适时看见一向英姿勃发的好友难得的狼狈相。
「过敏啊!痒死了。」
「少了丝丝,吃这个也痒,吃那个也痒。」洪威保好笑的学起「猪哥亮」奚落好友。没了何丝丝旺夫,这元敬淮开始走下坡。
「你少在那边幸灾乐祸!还有,不要再跟我提起丝丝!」没良心的丝丝,不回来就不要回来,有本事就永远也不要回来!
不相信我元敬淮没有你日子会过不下去!我不相信!
一想起丝丝,他恨得连牙都痒了!
「保重一点,不要这麽暴躁。」洪威保拍拍他的肩,好心的劝了劝。
「喂!这边帮忙抓一下,有够痒的!」元敬淮转背过去,顺便请朋友替他抓一下够不著的痒处。
「可怜的家伙。你平常就是太好命,现在丝丝一走,你什麽都不对劲儿了吧?」供威保猫爪似的给他重抓两三下。
「喂!叫你抓痒,不是剥皮呀!」元敬淮大叫出声,跳离洪威保三步远。
「我是在抓痒啊!不抓重一点怎么会止痒?」洪威保面无表情,心在偷笑。
「人家丝丝都嘛轻轻的抓……」指甲轻轻的刮过去,宛如春风柔柔扫过大地,说有多舒服就多舒服,多爽就多爽,多挑逗就多挑逗……
想起何丝丝的春风柔情,元敬淮一脸痴醉。
「哼?人家丝丝都嘛轻轻的抓?亏你还说得出口!我是保保,不是丝丝。」洪威保今天是欺侮好友欺定了,挖苦也毫不迟疑的给他挖了几丈深。
「你笑够了就走吧!」一脸痴醉变成一脸不悦,元敬淮忿然逐客。
「喔,好。走之前,我是来跟你问一句话的。」
「什麽屁话!快说啦!」
「你还要不要丝丝?」
丝丝!想到就有气,他简直想把她撕一撕,撕得粉碎!这女人没事闹分手、大搬家!多年情分一点也不顾,这无情的女人他不要了,奉送!
「不要了!不要了!无情无义的,还要她干什麽?!」元敬淮手一挥,声大如雷。「谁想追就去追吧!」
「这可是你说的。」洪威保淡然一笑,看这元敬淮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就我说的。」元敬淮语气坚定,毫不可惜。
「孤枕难眠,没人温存抓背,你千万要保重。」洪威保踱到他身後,猫爪又好心的替他搔了几下背,但话说得好尖锐、好刺耳,听得元敬淮火冒三丈!
「滚!」
在被流弹打到之前,洪威保早就以最快速度滚了。
元敬淮握紧拳头,从心底冒出来的还是那句硬梆梆的老话——
不相信没有何丝丝他的日子会过不下去!
第七章
情伤隐隐作痛,这几天何丝丝为了排遣孤寂,下班後都会多绕些路去温婉媚和朱彦嵩经营的「媚力CD音乐行」走走逛逛。
虽然他们新婚夫妇俩渡蜜月还没回来,但他们的员工都认识何丝丝,从来没怠慢过,而且侧面得知她与交往多年、霸气又粗线条的男友分手,还特别为她保留一个相当幽静的舒适角落让她试听音乐。
何丝丝带著耳机,被里面播放的音乐抓住感伤的情绪,眼眶里不禁浮泪。
悲泪在分手那天黄昏哭完了,继之而来的是相思泪。
思念昼伏夜出,完全像个白天安静、夜晚不睡的任性小婴儿,不但不能控制,还任凭它要闯要撞。
明知这样下去不行的!她还是随波逐流,沉浸在忧伤的乐曲中……
不知不觉泪已满腮,她却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又羞耻。
或许她该听轻松一点的音乐来调剂调剂。
才这样想,抓下耳机,就有个笑容可掬的先生递来另外一副,邀请她试听。
「这曲子你听听看,心情会变好喔!」石明彬望著何丝丝闪闪泪光,他相当确定,她就是他在街上见过的那位「忽然起跑」的小姐。
何丝丝的泪在遇见陌生人之後,知耻的躲回去,留在颊边的则被主人给抹得乾净无踪。
「谢谢。」何丝丝绽开一抹羞赧却友好的笑。「是什麽音乐?」
「你听。」石明彬将耳机举到她眼前,示意她戴上。「如果这音乐不能让你笑,我扮小丑让你笑。」
何丝丝再度灿烂一笑,不想拒绝一个好看又温文有礼的男人,她下过决心要给任何「还不错」的男人机会。
何况她还没听音乐,他也还没扮小丑,她就已经给足面子,笑了一堆。
她接过耳机,聆听了一会,果然笑得更开心。
他听卡通歌曲!不知是他故意逗她笑,还是他原本就童心未泯?
「很赞吧?」石明彬笑容很爽朗,虽不比元敬淮的帅气,但绝对出自真心。
「嗯。超赞的。」何丝丝拿下耳机,回以巧笑。
但前一秒还笑著,这一秒不知想起了什麽,下一秒就坠海了。
明知道不应该再拿元敬淮来跟任何人比,在她眼里他比谁都好,但也比谁都伤她的心,她还在念念不忘什么呢?
落寞的影子突然窜入她的眼瞳之中,石明彬不禁猜测起这女孩心中到底承载著多少情愁?街上的奔跑又是怎麽回事?
她善变的眼神和凄迷的笑容,紧紧捉住石明彬的好奇心。
「你是我第一个见到听『无敌铁金钢』听到发呆的人。」石明彬勾了一下嘴角,好无奈的样子。
「是吗?不好意思。」何丝丝歉然说道,又是一个笑。
「若真觉得不好意思,那麽答应我请你喝杯……咖啡还是茶?」石明彬大胆提出邀请,他为人随和但不随便,搭讪女孩今天还是头一遭。
何丝丝摇头。
「我受伤了。」被拒绝的石明彬好生尴尬和失望。
「我还没吃饭,请我吃饭如何?」
「是这样吗?那太好了。」石明彬受的伤立即痊愈,尴尬也瞬间不见。
何丝丝暂时拨开愁云,与陌生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的离开音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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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元敬淮下班後本来想直接去球馆打球,可手中的方向盘好像会自行辨认方向似的,一路带他回家。
当他开到家门口时,他著实被自己的失神吓了一跳!
天是黑了,但才七点,何丝丝在时,他都极少这麽早回来,现在她不在了,他倒回来得早。
爱上孤独吗?享受孤独上瘾吗?
不,他只是急於回来看看何丝丝是否「倦鸟知返」,已漾著迷人笑脸在等待他入门来?
但看著屋里一片黑暗,可想而知,佳人未归。
他拖著沉重的脚步往屋里走,很希望何丝丝是在与他玩躲猫猫的游戏,当他进门时她会突然扑向他,大叫一声吓死他也好,将他抱个满怀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