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奇异古怪出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维兰德最痛恨的头号天敌--杰西.费德里昂。
甩甩一头棕粟色半长不短的头发,杰西一脸鄙夷道:“原来是你这臭小子在这儿弹琴,怪不得这么难听,吵得我连睡觉都会做噩梦。”
“你--!”维兰德涨红一张脸,本一张爱骂人的小嘴突然无法反驳。一方面是被他神出鬼没的举动吓了一跳,另一方面是……嗯……他刚刚实在是弹得有些不堪入耳嘛!
杰西轻哼一声,俊眸懒懒瞥他一眼。真讨厌,被这小子一吵,他美好的午睡时间全搞砸了。他缓缓挪动身子,无奈爬出洞口,“喂,臭小子,闪开一点,我要跳下去了。”
啊!什么,维兰德仰头看着他,不会吧!那可是二楼耶。
“快闪啊!笨蛋,你发什么呆。”杰西又大叫一声,灵巧的身子立刻从距离地面足足有三公尺的高度一跃而下。
维兰德本来是想闪啦,可是,不知道是太过吃惊还是怎么地,不闪还好,一闪竟然往杰西跳落的方向跑去。
“砰咚!”一声。
“哇呀!”人体掉落地面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悲惨的哀嚎同时响起。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杰西高壮的身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维兰德身上,将他柔软的身子当垫背,大大方方一屁股坐在身下。
“啊啊…痛啊……!”可怜的维兰德扯着嗓门大叫,瘦弱的身子被强壮的杰西差点压成肉泥薄片。
“啧啧!可怜喔……娘娘腔,你还好吧?叫成这样,一定很痛是吗?”杰西惺惺作态假意问候身下的人儿,其实心里早笑到翻过去。
哈哈!这次就算没压断他肋骨也足以让他痛上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你这个无赖,还不快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唉呦,痛死我了……”维兰德骴牙列嘴叫着,天哪!他怎么那么倒霉,遇上这只死皮赖脸的大肥猪。
呵呵!杰西又幸灾乐祸干笑两声,才慢吞吞地从维兰德身上爬起身。
“唔…妈的,你这流氓…真痛死我了……”维兰德扶着腰,缓慢站起身,一张俊脸痛到眼泪差点掉下来。
突然,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的他又双脚发软往前跌去,眼看着那张俊美的天人容姿就要捧成满脸瘀青的大花脸。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适时拉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往温暖的怀中一带,“怎么啦,小公主,你喝醉了吗?怎么运路都走不稳了?”
呵呵,杰西讪笑看着他,高壮结实的身躯顺势将维兰德整个人拥在怀中,俨然形成一幅骑士护公主的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肉体亲昵,加上杰西一张脸以放大数倍的模样贴在自己眼前,维兰德一张俏脸突然从脖子一路血气翻涌、直红上了耳根。像个被不良少年轻薄的女孩一样,又羞又怒大声开骂,“妈的,你这不要脸的色狼,快点放开我!” 哈哈!杰西又是一阵狂笑,这家伙的反应真是有趣极了。
“混帐,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跟老师告发你的恶行,说你下课后不回家,偷偷躲在管风琴里面睡觉,有辱神圣的教堂清规,让学校开除你!”
杰西仍是笑着,松手放开他。“我说,可爱的小公主,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下课后不回家,一个人偷偷躲在教堂里弹奏神圣的管风琴……啧啧,真是糟糕哪,你说,这事要是让校长或其它修士们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啊!维兰德这才想起恩斯特老师曾特别跟他交代过,他是私下授权让他动用管风琴,如果被其它人发现,别说是他,就连老师都会遭殃的。
这……怎么那么倒霉,遇上这无赖!
维兰德瞪他一眼,“那又怎样,我躲在这儿弹管风琴,你躲在这儿睡觉,一样都要受罚;你要敢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真要退学大家一起退,我才不会怕了你!”
杰西俊挺的眉心拧起一道折痕,觉得这家伙有点难缠!
没错,他躲在这儿睡觉的事如果被人发现,那他以后不但没地方窝,搞不好还会被校长跟修士臭骂一顿,严重的话说不定会被扫地出门。想当然尔,他家那满嘴神圣道德经的老爸老妈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见他不吭声,维兰德继续道,“其实,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人知道吗?你睡你的觉,我弹我的琴,谁也没碍着谁,这样不是很好吗?”
“有什么好的,你琴术那么差,弹起琴来比猪叫还难听,谁睡得着啊!”杰西老实不客气地说。
“你!”维兰德气得咬牙切齿、全身毛发直竖。“管风琴本来就很难操控,有本事你自己上去弹弹看!”
“弹就弹,那有什么难的。”杰西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立刻往演奏台上走去。
不会吧!维兰德吃了一惊,“喂喂?怎么?你也会弹管风琴吗?”
杰西不理会他,一个劲儿往前走。
“喂!我可是先跟你声明喔,这是神圣的乐器,不会禅就别胡来,顶多我不笑你就是了,你可别硬搞,把琴给弄坏了……”喂,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我……”
“吵死了,你闭嘴行不行,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敢骂我!”
“骂你又怎样,过来坐下。”杰西凶狠地指指演奏台上的椅子,要维兰德坐下。
“做什么?为什么要我坐下?”维兰德搞不懂他想干嘛。
杰西仍是一脸瞧驴蛋似地看着他,“你坐下来弹奏键盘的部分,我帮你拉音栓,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管风琴音乐!”
“啊……”维兰德半信半疑看着他。 帮他拉音栓?不会吧!这可比亲自演奏还难哪!他既不了解琴师弹奏的习性,也不熟悉曲目难易,竟异想天开想帮他拉音栓?哈哈……果然是大外行一个!
“怎么?吓得手脚发软不敢弹了?”杰西见他一会皱眉、一会儿大笑,这家伙该不会吓傻了吧!
“弹就弹,谁怕谁啊!”维兰德轻轻松松跳上演奏台,往椅凳上一坐,翻开乐谱。
“这首……可以吧!”坏心地转转眼珠子,他故意挑了首高难度的。哼哼!这小子自告奋勇要帮他拉音栓,当然不能让他太好过。
“我没意见。”杰西耸耸肩一副无所谓。
“那就开始吧!”维兰德喊道。
眼前这架管风琴在图林根地区虽称不上顶级,但二十七组音栓及千百根音管也够考验演奏者的功力了。
维兰德缓缓调匀呼吸,将十指放到窄长的键盘上,熟练且技巧性地压下,低音提琴深长撼人的音色立刻传出,按着是低音管,然后清脆铿亮的大键琴也开始加入,愈来愈复杂的对位赋格曲式,让整个音乐呈现出多元化的丰富悦耳,当然,也让维兰德渐感吃力、手忙脚乱起来。
杰西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他,突然,唰地一声,他熟练地在一个弱起拍上准确无误地将复合音栓整个拉出,优美柔和的长笛与小提琴音色立刻响起,同一时间,双簧管与低音管也协调奏出,整个教堂里充满了无数华丽的器乐声。
小提琴、大提琴、长笛、小号、双簧管,犹如一个小型管弦乐团般磅礴惊人。
维兰德听着惊人的声音,不敢相信这是透过自己的双手演奏出来的。当然,他知道这有大半功劳得归于在左右两侧分毫不差帮他控制音栓的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