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消息?”维兰德意兴阑珊地间着。
“这啊,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杰西索性坐起身子,夸张说道,“经由全校师生一致认同推荐,今年的男主角,将由英挺俊拔、文武双全,兼具音乐素养及高度演唱技巧的杰西,费德里希同学担任。”
“什么?你……”维兰德瞪大眼。“今年的男主角是你?”
“没错,正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敝人在下我。”
开玩笑,这角色可是他辛辛苦苦争取得来的。每年看着那些臭男生把维兰德抱过来又抱过去,他就一肚子火。
还好,今年不但不用受气,还可以名正言顺、大大方方地好好“抱抱”他。
维兰德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随即又莞尔一笑。
算了,这样也好,至少他跟杰西在音乐上的契合度还蛮高的,如果由他担任男主角,上台时应该可以比较放心吧!
“那今年演出的戏码是什么?”他索性换了问续重点6
“爱情与命运的游戏。” -.
“爱情与命运的游戏?”维兰德重复着,印象中,那好像是法国戏剧家的作品,他不是很热。
又看了杰西一眼,维兰德突然道:“嗯……对了,排戏之后可能会很忙,你不用陪凯特林吗?”
看着他,杰西淡淡笑了笑。“我们分手了。”
分了?维兰德愣了下,随即又装做不在乎道,“是吗?又分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听到杰西跟女朋友分手的消息,他都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点窃喜似的开心。他知道这种想法很恶劣也很奇怪,但没办法,他就是喜欢杰西只专属于他一人的感觉。
仰头看看天色,红霞早已渲染天空。
维兰德开心说道:“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好啊,用跑的!”杰西提议道。
“跑就跑,谁怕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可别跑不动要我背你。”
“呿,你欠揍!”
维兰德粗鲁踹他一脚,但杰西早有防备,不但机伶闪过,还故意挤眉弄眼朝他扮鬼脸。
“可恶,踹死你!”维兰德发挥凶悍本性又踢了过去。
“哈哈,来啊、来啊,踢不到……”
黄昏暮色里,两个大男孩的身影,在一片嘻笑打闹的愉悦中蹦蹦跳跳一路跑回家。
为了一年一度盛大的复活节庆典,维兰德与杰西每天下课后,连同指导老师与中高年级同学们,全聚在教会西侧广场上辛勤排练。
演出团队中,搬道具的、缝戏服的、走台步的,吹乐器的,每天忙得团团转。
一群人常搞到夕阳西下,光线昏暗到无法工作时,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鸟兽散回家。
眼看着复活节演出的时间一天天逼近,大伙儿心里边愈是战战兢兢,毕竟这是一年一度的盛大演出,成果好坏,将关系到圣伯尼菲斯学园在城里的声誉与地位,一点也马虎不得。
站在舞台后方角落,维兰德一脸焦急与不悦。
真是的,搞什么鬼!
杰西这家伙究竟在干嘛?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他已经足足迟到一个多钟头了。
从排戏以来,那家伙一直都蛮正常的,从不迟到早退,老师还乐得眉开眼笑直夸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没想到今天这家伙竟然又故态复萌,跑得不见人影。
“维兰德,杰西到了吗?”学生导演弗朗兹关心地走过来询问。
“还没。”维兰德摇摇头。
“真是的,这家伙该不会又跑到街上钓女人了吧!”弗朗兹摸摸下巴猜测着。
杰西喜欢流连花丛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也是众所皆知的不良素行,为了女人延误排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知道,搞不好那家伙又醉死在哪个温柔乡了!”维兰德的语气带着酸溜溜的醋劲,握在手中的剧本几乎要让他拧碎。
“这……”弗朗兹见他一脸不爽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样吧,今天先排你跟其它人的戏,至于杰西的部分,等他到了再说。”
维兰德抬眼看看他,不情愿地站起身,无奈地往舞台中央走去。
结果,那天下午,杰西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不仅如此,连着两天,杰西没参加排练、也没到学校上课。
这一来,大伙就开始紧张了。
连着失踪两天,连平常称兄道弟的一票同学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那就很有问题了。
“我去看看他吧!”下午排练一结束,维兰德就耐不住性子自告奋勇要上杰西家去。
“我也去!”
“我们陪你一起去!”
伊莱斯跟马克维奇不约而同喊道,他们老大出了事,做兄弟的当然得去瞧瞧。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不知道为什么,维兰德就是不想让人跟。“他家住得远,又在荒郊野岭上,天色那么黑,你们没马车接送,不方便的。”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伊莱斯跟马克维奇想想也对,他家老大住的地方的确挺偏远的。
“这样吧,维德德,我们就推派你当代表,帮我们问候杰西一声。”站在一旁的弗朗兹出声说道。
“对啊,叫他没事赶快回来,别一天到晚净想着找女人!”
“喂,顺便告诉他,每天躺在女人堆里,很伤身子的,哈哈……”
一群太阳兄弟会的同学已经开始开玩笑叫嚣起来。
面对同学们的玩笑话,维兰德尴尬地笑笑,心里却颇不是滋味。
妈的,那家伙要真是为了那些莺莺燕燕将学校课业全抛下,他一定将他千刀万剐、万箭穿心,丢到十八层地狱里下油锅!
满布星星的夜晚,一辆马车从安斯达特城郊一路往山丘上驶去。
宁静的月光下,只听见车轮转动的碌碌声在幽秘的森林里回荡着。
维兰德很少上杰西家来,应该说,班上同学除了他之外大概没人来过他家。只知道他家住得远、住得偏僻,住得彷佛要与世隔绝一般。
远远地,还没到山丘上,维兰德就让车夫停了车。
“到这儿就行了,我自己走上去。”
“这,少爷,不好吧,这儿又黑又暗……”车夫担心道。
“啰唆,叫你停车停车!”维兰德不耐烦地斥了声。
被主子一骂,车夫不得已只好停下车子,眼巴巴地看着少爷一个人独自往山上走去。
初春的三月天,仍有着强烈寒意,加上山里夜露凝重,走在小径上的维兰德不禁打了个哆嗦。
抬起眼,看见不远处的昏黄灯光,他知道,那是杰西的家。这方圆数里内,就他们一户人家。
正想加快步伐往前走,忽地,他瞥见不远处独自坐在树下的一个身影。
“杰西!”维兰德惊讶地叫出声。他怎么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
听到有人叫唤,杰西下意识地抬起头。
柔和月光下,他见到维兰德正快步向他奔来,那个如天使般耀眼的男孩罩了一件织工秀丽的雪白色披风,微风轻吹,扬起他灿亮如丝的金发,精雕如瓷玉般的面容因走了一段山路而染上阵阵霞红。
见到这样的他,缓缓地,杰西笑了起来。绽开的笑颜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悲凉与寂寞。
维兰德纳闷地蹙起眉头,大步奔到他身边,喘着气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一个人失魂落魄坐在这儿?”
杰西仍是望着他,没有答话。
“说话啊,杰西!”维兰德又叫了声。
“死了。”
“什么?”维兰德听不懂他的话,“什么东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