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依旧擦着手上的匕首。
“怎么,睡不着,还想喝酒?”
我还是摇摇头,“承蒙莫帅白天提醒,末将以后不喝酒了。”
“担心喝酒误事?”莫炎笑了,随手放下隔布,“鬼门关走了一趟,总算是知道保重自己的性命了。”
“自古从军免不了沙场裹尸还,丢了性命也没什么好说的。末将不过是担心喝醉睡下之后,又被人近身还不知道。”
里间的声响突然停住了。
“什么意思?”隔了许久,莫炎声音低沉的问。
“没什么意思。”我把匕首放在床头,吹熄了油灯,和衣睡下。
又隔了很久时间。
“易昭。”
里间的声音慢慢的道,“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屈辱么?”
我睁开眼睛,望着帐篷外漏进来的星光。“兀兰的风俗,和易水不同……令人难以忍耐。”
“难以忍耐……”莫炎轻声重复着,压抑郁沉的嗓音,低到沉重的意味。
“就算是屈辱罢!”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明目张胆的把匕首摆在身边,什么意思?在这里刺我一刀,你以为你能活着出营么?——或者,你觉得比起性命来说,为人的骄傲更重要的多?”
“……”我沉默着,手指不知不觉的握在一起。
“就是因为你骄傲到无法忍受任何屈辱,你的父王才放弃了你么?”
语气淡淡,传到耳中,握住的手指猛然揪紧!
※ ※ ※ ※ ※
夜空很黑。
漆黑的夜色中,我睁着眼睛,望着帐篷顶破洞漏下来的黯淡的光。
无法忘记,连着几日的放纵买醉,这几天梦中的欢笑宁馨。以及每当从梦中清醒的瞬间,那种铭心的痛。
也清晰的记得,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是谁的手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发,动作如此的温柔,温柔到不像平素的那个人。
那种抚慰的感觉,和这几日梦中的感觉……好像……
我抬起手,疲惫的遮住自己的眼睛。
无法反驳。根本无法反驳。当记忆中的往事重新翻起,拨开了过去无法拨开的迷雾,事情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两年。接受着王家近乎溺爱的恩宠,白天为了巩固易水城池的防卫而四处奔走,回到王宫的时候,看到的是被督促政务到近乎严苛的王兄,在深夜哭得双眼红肿的母后,还有总是轻声叹息的父王。
记得当时的年少轻狂,在万众的面前,高高扬起手中的王剑,信誓旦旦的保证易水的未来。原来……
原来早在两年前,我的未来就已经被放弃了么……
嘴角轻轻的勾起,勾成苦涩的弧度。
幸好是漆黑的夜晚,幸好有遮住一切的黑暗,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可以放任眼角的潮湿越来越浓,不用顾忌,无声无息——
遮住眼睛的手臂被猛地拉下来。没有征兆的出现在床边的男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男儿丈夫,要哭就大声的哭!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我呆呆的看了片刻,反应过来,用力的挥胳膊摔开他。
你生气什么!看到我的笑话了,你尽管笑吧,又凭什么对我发怒!
扭过头,转向帐篷的角落,几下去擦脸上的痕迹,汹涌的泪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脸被用力的扳回去,他的大手伸过来,粗鲁的抹拭着。
流了满脸的泪水暴露在外人的面前,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在近处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让我感觉尤其狼狈。
“放开!我叫你放开!滚!!”
我大声的骂,用力的掰他的手,他的手却像生根了似的,怎么掰也掰不走。那只手在我的面前固执的晃个不停,我的怒气越来越炽,忍到无法忍耐,我狠狠一拳揍了过去。
拳头打到没有防御的肉体上,结结实实的闷响。莫炎的身体被打的一晃,他慢慢擦去嘴角的血丝,盯着我的眼睛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然后也是一拳挥过来。
后面的事不知道怎么发生的。郁积在心里的强烈的感情终于找到突破口似的汹涌而出,所有的负面情感完全转化成单一的怒气,那种甚至说不出为什么的愤怒全部宣泄到对方身上,平日想象不到的野蛮动作粗鲁的撕扯着对方,像受伤的野兽,在撕咬对方的同时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愆。
黑暗的大帐里,两个人闷不吭声的在床铺上滚动扭打,用拳头,用腿,用膝盖,用一切可以用的上的最原始的武器毫不留情的攻击,撕破的衣服散的七零八落,裸露出来的地方不断的压挤厮磨,沉重的喘息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了。
一记击中肉体的闷响,我应声倒在床铺上,他扑过来,试图按住我的手。我曲起膝盖就撞过去,偏了一点点,只撞在小腹上,他闷哼一声,沉重的身体趁势倒下来压在我身上,两只手肘牢牢按住肩胛,粗鲁的扯开我的衣服,对着裸露出来的肩头就是一口咬上去。我倒抽着冷气,这混蛋,咬的牙印周围都渗出血来了,我偏过头,也是一口咬住他的手背。
耳边听到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一只手指伸进口腔里,试图让我松开嘴。我按他的意思松了口,然后对准手指狠狠的咬过去。
血腥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鲜血淋漓的手指抽出去,彼此沉重的呼吸声靠的那么近,我被他压得动弹不得,用我能想到的各种话骂他,他恶狠狠的瞪着我,突然低下头,用他的唇堵住了我所有的声音。
被按在床上,手脚都被牢牢压住,那种陌生而奇异的痛感铺天盖地的汹涌,每一下动作我的身体都忍不住微微一颤,他的汗一滴滴的落在我的脖子上,仿佛灼烧的温度。淹没一切的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本能的感受着那紧密贴着的炽热的身躯,承受着每一次有力的挺动,那种奇异的充实感觉。他沉重的呼吸扫过我的脸颊,不时的咬我的唇,那个不断摩擦的地方逐渐感觉不到痛了,麻麻的,几乎虚脱的晕眩包围了全身,懒洋洋的感觉,那是肆意发泄之后的骤然疏缓的放纵感,近乎于快意——
低低一声闷哼。我喘着气,手指牢牢抓着行军毯子,揪紧,再松开。
莫炎显然是老手。禁欲已久的身体经不起熟练的挑逗调弄,反复不断的冲击,意识渐渐陷入半迷失的状态。
身体之间不断的互动摩擦,越来越快。承受的地方敏感到了极致,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更加强烈,每次深入的碰触都是一种折磨。
“嗯——”耳边模模糊糊的听到一声充满了诱惑意味的呻吟,隔了好久才发觉那是我的声音,我惊的倏然张开眼睛,莫炎伏在身上,专注的望着我不知多久,轮廓深刻的面容上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忍耐的表情,褐色眼睛里的光芒异常灼亮。
他的动作幅度突然加大,强烈的快感铺天盖地的冲击,我浑身一颤,难以忍受的仰起头,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指,把差点冲口而出的呻吟硬生生的压回去。
“不要忍……叫出来。”莫炎拨开我咬住自己的手,他的声音里带着情欲的沙哑,“昭,在我们兀兰,男子之间的情事并不只是代表着屈辱……就像我们今晚这样……”
一缕汗湿的头发垂落到额际,他的五官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
我挪开视线,望着缝隙里漏进的微弱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