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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苦,好恶心……”

  苦的是药,恶心的是那人的口水,何晚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李逸风却死死扳住他的下巴,不让他有机会拒绝吞服药液。

  “去死啦!唔……”

  何晚亭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想出力把人推开,他又要说话,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的舌头先碰上了谁的,滚烫的,火热的,带着致命诱惑纠缠在一起,抵、死、缠、绵。



  “乖乖的吃药,吃了药病才会好。乖。”

  李逸风含含糊糊地哄他,感觉到他的口中火热绵软,似乎有吸力一般,引诱着他不肯离去,虽然明知不该,却无法从中脱身,舌头像是自己拥有自主性一般,擒住了那条丁香小舌就不放开,勾、抹、缠、吮。黏糊糊的药汁在大量唾液的输送下一点点滑下他的喉道。脱离了喂药初衷,那本意单纯的举动蜕变成一个吻,在这样纠缠不清的亲密下,苦苦的药竟然产生了微甜的余韵。

  何晚亭惊慌的眸死死地瞪住另一双同样惊慌的眸,隐隐约约知道这样的举止出现在他们之间,就像一段原本正常的车辙偏离了轨道。逃避不了那强势入侵的舌,但心底有一处柔软的寂寞被那人侵入了,从嘴上过渡而来,气息里全是他的味道,呼吸与唾液混杂在一起,揉和成一体,亲密得失去了分寸。

  更可怕的是,到了后来,自己竟完全不想退开——这一点从自己渐渐已经失去抵抗力依在他胸前的手就可以看出来。

  乱了,全乱了。

  什么纲理伦常、禁忌耻辱。



  敌不过这意乱情迷时的一吻,敌不过这相拥贴烫的快慰。

  何晚亭从来都不是压抑自己情欲的高手,不,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去迎合世俗的理念。

  晕晕然的头脑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这激情一吻?

  已经懒得去分辨,也无从分辨。

  双手缠上了李逸风的脖子,正待不甘示弱地反攻回去,可是大量缺氧的胸腔却传来了窒息的痛处,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李逸风全情投入在这一吻里,与他休戚与共,在感觉到了他身体的不适后大惊,这才反省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由得又是羞愧,又是窘迫。

  “对……对不起。你服下药好好休息吧,我在那边给你守夜,不会过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我……当真对不住。”

  情欲稍退,理智回笼。

  李逸风知道自己跨出去的那关键性的一步错了,可是,老天,他为什么要响应?

  叫他就算明明知道走错了,再走下去会坠入阿鼻地狱,也仍是不想回头。

  不不不,不能是他……

  就算他真的一时鬼迷心窍自坠魔道,也不能拖别人下水。

  李逸风深吸了一口气,生生把盘旋在心头的绮思邪念压下,以眼观鼻、以鼻观心,盘膝运起功来。

  他抽身离去后,一手掩面的何晚亭仍是不敢面对现实。

  火是那人点起得没错,可是若非自己往那星星之种下添柴加薪,怎么可能把那邪火烧旺?

  看着他离得远远的身影,虽然相处时日无长,但知他是诚实不欺的君子,尽管表面上肆意嘻笑,可是私底下守礼知进退,分寸把握得很好,要不自己也不可能容他在身边打混这么久。

  高热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越来越迷糊的脑袋却还只记得刚刚那呼吸与共的一吻。

  好似腋生双翼,自在飞翔……

  从来没有与人这么亲密,抗拒与人接触,是否代表,他早已猜到一旦与人亲近后会有这样的结果?

  遥遥绰立于湖心的荷,其根名为莲藕,喻意同气连枝,佳偶天成;结实名曰莲子,喻意百年好合,连生贵子。二者皆为世人婚宴所必备之物。

  这么清冷的荷,是真心实意的、打从心底里这样期盼着么?

  不能再想了……

  怎么愈想就愈向这让人惊恐的方向发展了呢?

  何晚亭竭尽全力也没能止住的思绪,终于在高烧下像被烧断了弦的琴般,带着轰然绝响嘎然而止。

  昏迷之不省人事前,耳边似乎传来李逸风焦急的呼唤。

  然而,等他再次恢复神志,已经是在第二天的傍晚了。

  “你吓死我了!”

  紧紧揽抱上来的双臂带着几乎是劫后余生般的感动,力道大得简直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挤碎揉进另一具身体里。

  “痛……”

  然而,只是在他含糊不清又语意模糊的痛哼下立刻又松开了过紧的桎梏。李逸风明亮的眼睛写满浓浓的疲惫,才一天不见而已,他颊下青黑的胡渣已经长了一片,看起来潦倒不已。

  过度的担心与焦躁,几乎没叫一个青年一夜百头。

  “我想……喝水……”

  高热应该是退去了吧?

  眼中可见到的景象也不再朦胧。

  何晚亭竭力运转自己干涸的声道,终于发出了支离破碎的话语。

  “好,马上就来。”

  李逸风差点儿喜极而泣。

  昨天整整一天,他高烧着不停呓语,滴水未进,他怀里虽然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瓶,但李逸风苦于不识药性,只能束手无策。

  伸手自河边折了一片荷叶卷成杯状,把水盛到他的面前时,因为慌里慌张的,几乎没跌一跤。

  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要叫人看到,谁肯相信他是丐帮执法长老的高徒,将来的帮主候选人?

  “谢……”

  这个人,是真的担心着自己。

  何晚亭饮下微带荷香的水,绽开了一个笑容,真心实意的,打从心底感到温暖与高兴。

  哗——

  李逸风还擎在手中的荷叶杯顿时倾倒了大半杯水。

  古人云:一笑倾城。

  对他李逸风而言也不外如是吧?

  打从昨天做了那样的事后,就一直心虚得紧。偏生这当口,何晚亭也不知道是烧迷糊了还是烧坏了脑子,不再像原来那样凶巴巴恶煞煞地赶人走,害他连逃离的借口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

  他正举着杯让何晚亭从中啜水,这一倒倒是有大半倒在了何晚亭身上。

  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他去抹,见他一直都当着被褥盖着的衣服底下露出柔滑肌肤,脸上一红,竟是不能自持,赶紧转身退了开去。

  在何晚亭神志未清之前,喂水哺药、擦汗抹身之事一直都是他代劳的,在他昏迷之际,早把他全身看了个遍也没做出更出格的事来,正想说自我克制有了很大的成效,却不料自以为坚强的防卫只在他醒来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破功了。

  他在他面前只觉得手足无措,活像情窦初开的小毛头。

  不,不是像,而是的确是。

  只可惜对方是个男人。

  换一种对象也许可以感人,现在,只觉得别扭与不堪。

  因为遇上了真正喜欢上的人,平素一向风流的李逸风反而风流不起来了,老实得简直比和尚还目无邪色,这副样子要叫他师傅看了去,保管老怀弥慰。

  留神到他的改变,何晚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见他从先前嘘寒问暖、缠缠黏黏,到那一吻后就冷淡无比,爱理不理,倒是一阵气苦,一阵羞恼。

  他本是天性赤诚之人,加之多年我行我素惯了。读书知礼,不过是为了方便在中土行走做做样子,哪里知道李逸风突然的转变底下竟有如此多的深意。

  若是真的知晓,多半会喜欢多过疑虑,但他却是第一高傲自负之人,见他如此反应,却只道那人一直戏弄自己,到自己略为动心后就弃之如履。

  这一口恶气透不出来,先前的感激欢喜之情顿时冷凝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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