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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这些着眼于一个“义”字之举,在禀明后,师傅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原来他就是你信中所说的神医啊!不过你也还是远着他一点,我看这孩子眼角眉梢都有些邪气,长得又太美,男人生成这样,瓜田李下,你自己多少也该避嫌才是。”

  原来……那美到极点的男人不是城里哪家老爷或是妓馆脔养的伶官或是相公啊?他还真当以为自己把弟子逼得太紧,不近女色倒走上偏路了呢。

  嗯,虽然是指腹为婚,可自己的女儿还比李逸风大着半岁呢,也该是找个时候让他们圆房了。



  免的总有一天,自己引以为豪的弟子受到一些邪魔歪道的诱惑而无法自拔。

  虽说大丈夫要先成功业再顾虑家室,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风儿还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女儿就生生委屈了去,今年都二十了还是随侍老父身侧。

  见师傅原来挤成一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知道他已经不再生气,李逸风讨好地上前给他按揉因日夜兼程的劳累而僵硬的肩膀。

  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年轻时钢刀砍到他脸上都被崩个豁口的人,现在却因为几天的奔波而泛起了浓浓倦色。

  也就之所以,才会在对那一掌时险些败落于弟子手下。



  一想到自己一时情急竟然做出了犯上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李逸风又是一阵愧疚。

  这严肃的老人,对他而言,亦父亦师……

  “风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禀明帮主,挑个好日子就让你跟师姐圆房吧。”

  闭起眼享受徒儿的服侍,严长老也打着早日把他接纳为“半子”的念头。

  他是老了,早年的雄心壮志只盼在这弟子身上实现,他自己就抱个孙子,享享天伦之乐吧……

  唉,说起来也是丢人,因为他年轻时也一直是这样严肃过头,结果导致三十岁上才取了妻,近愈四十才得了这一个女儿。

  女婿是早就挑好,打小自己调教出来的,为人品性没得说,也就是因为这样,让他又再起雄心,一心一意想让自己的得意弟子出人头地,所以这婚事在他们成年之后倒是一次也没提过。不过……再不让他们圆房,多耽搁些时日自己还看不看得到外孙的脸?

  “师傅,我……”

  冷不防听到那个决定,李逸风手一错差点扭伤严格的老筋老骨,被师傅横了一眼,笑骂道:“多大的人了,提个亲事还这样害臊。唉,只可惜你爹娘都看不到你成人的日子。”

  “那个……”

  被他提起已逝的爹娘,李逸风心里一凛,推托的借口顿时说不出口。

  他十岁后就与严小娥一同跟随严格学武,他也知道师姐将来是要做他娘子的,朦胧中也有一种近乎亲人的感觉。

  但因为出于生性苛严的同一个师傅(父亲)教导下,他越长大,越是对这师姐既敬且畏,不敢拂她的意思,还被段于成笑说他以后一定是个老婆奴。

  在没遇到何晚亭前,他也想过就这样跟师姐成亲,生下几个孩子过一辈子也就该知足了,可是天不长眼,偏又叫他遇上了他。

  就算是个男人也一样叫他彷徨无助,日渐沉沦。

  那激情一吻,相依达旦,他才知道什么是两清缱绻,他对师姐可从来没生过这种类似的情欲。

  但是……

  师傅的厚重期望,师姐的多年来的拳拳情意,还有……如何向他死去的爹娘交待,这些沉重的桎梏囚禁着他,只敢把那一丝异端萌芽强压在心底。

  也许真是长辈们说的一时情迷,娶妻之后就会好了。

  心里恍惚闪过“如果取了妻之后这毛病也没办法根治,那却又要怎么办?”的念头,但终于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他还不敢确定自己对何晚亭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种至死无悔的“爱”?

  江湖儿女,本来就不是那么拘礼。

  在两位当事人都首肯默认的情况下,不出三天,丐帮最年轻的长老的喜讯传遍江湖。

  有不少被李逸风无心招惹过的女子纷纷寄来绝情书,盛况可见一斑。

  “何晚亭——”

  三天后,李逸风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强作笑颜,打算亲自告诉这些情丝牵扯中比较特殊的存在,却只见他让给何晚亭住的厢房早已人去楼空。

  打开的窗户迎入一襟晚风,吹得窗帘狂飞乱摆。与空荡荡的室内一样空荡荡的桌上,连只字词组都不曾留下。

  李逸风怅然若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错,在渐渐的情絮自他们之间滋生之际,反而更显生分的两个人之间没有人表白、没有承诺、甚至连一句挑明两人关系的话都没有。

  他走得这么绝决。

  却让李逸风连最后反悔的可能与机会都不存在了。

  他早猜到那个高傲的人有可能采取的举动,却死死压抑着自己不去阻止。是不是还在期盼,他会在最后放弃高傲,对他说些什么?

  比如说,一些可以叫他放心、放手、放弃一切的话……可是他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离去了。

  何物可成愁?

  离人心上秋。

  盛夏的阳光仿佛昨天还在炙烤着大地,他离去之后,一夜之间却瑟来秋意,转眼泛滥开漫天秋思。

  当荷塘里最后一片荷叶也凋零,真真已到连枯荷听雨都留不住的时候了。

  6、伏蜇·惊变

  月亮很圆。

  如果叫文人墨客来形容它,也许会用玉碗、银盘、珍珠来形容它的洁净与圆润。

  但若是叫讨饭的叫花子去形容它,那只是铜锣烧、大饼、大白馒头。

  现在,在一个大铜锣烧也似的圆月下,有一座孤城被月影映得犹如孩子的剪贴画,黑暗而极不具真实感。紧张的气氛一直洋溢在这座城的城楼上,来回巡视着城楼上的,竟然不是官兵,而是蓬头垢面的叫花子。

  好多的叫花子。

  如果不是流露在人人面上的惨烈气氛使得空气无端凝重起来,这个场景倒令人啧啧称奇。

  “李舵主,据线报,僵尸帮破洛阳分舵后,一路所向披靡,直取长安,这座城市他们的必经之路,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并在城内民房中安排下炸药,如守城不力,则引爆与敌人同归于尽。”

  一名四袋弟子躬身向座上之人禀报道,深深忧结着的眉心说明了众弟兄以死保城的决心。

  他手中握一枚被长久使用而浸得莹黄的竹棍,棍首处竟然微微陷下了五道指痕,说明他浸淫在这上面的功夫不短。

  他的确也是丐帮一名能干的弟子,在江湖中的呼声虽然没有李逸风高,但“铁胆义丐”史云龙的名头也不可小觑。

  但如果有可能,他还真的不想死。

  他还年轻,有大好的未来等他去开拓。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对此别无他议,被这青年称为“舵主”的人正是李逸风。

  自上月以来,本来已经鲜少有大动作的僵尸帮突又气势汹汹,短短半月之间挥师北上,所过之处各门各派无不经历灭门浩劫,并且,踏入洛阳城后第一天就挑了丐帮洛阳分舵。晓是丐帮知情在先转移得快,不过也因此,李逸风本来打算近期举行的婚礼也因此事顺延了下来——毕竟在性命都危在旦夕的时候,谁还能有心去管什么白头喜事?

  以自己曾经与僵尸帮当场对阵为借口,亲自调兵遣将、亲赴前线。今日之战,李逸风也与部下一样,存了城亡人亡的信念,听得同归于尽的最后安排,也不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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