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教授,我知道啦,应该把砝码尽可能多的放在对社会的贡献上是不是?这个我知道的,您就不用再反复强调了。(还不是老生常谈的冠冕堂皇的训诫,现在听这些简直不是在浪费时间,而是在浪费他的生命了!)
——宫村,你错了。作为你的老师,我要提醒你的是,在对社会的贡献上加砝码的同时,也要顾及到私欲的需求,你自己内心所渴望的部分,反之亦然。
——教、教授!不好吧~~教我在私欲上加码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又怎么了?先于伟大,我们首先要明确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我们也会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会有想要偏袒的存在,亦有时候我们个人的愿望与这个社会对正确的限定背道而驰。在那种时候,并非每次都应该选择大家公认是正确的那方,从而压抑自己心中的渴望。同样的,有时候我们心里有特别想要到手的东西,特别希望可以做的事情,但是并不是每次我们都可以纵容自己,想要怎样就任性而为的。我们生活在这个彼此交织的世界上,在对私欲屈服前,有时候也要勉强自己为了更高的目标而牺牲自我的利益。
——教授,您是说?
——宫村,我希望你能保持自己内心的天平永远不要倾斜于其中的任何一方。不要为了其他人加注的期待而忽略了自己的心情,也不要为了贪图自己的快乐而放弃了对规则的恪守。这是比起无私的伟大来说,我更希望我的学生们可以做到的程度。因为不管倾斜向哪一方,都会打破天平的平衡啊。
——哪一方都不要去偏向吗?
——哪一方都没必要刻意压抑另一方去加码。宫村,记住,天平最完美的状态是平衡。在让其他人快乐之前,首先让自己快乐起来吧。至少在全世界,你还能掌握的人有一个自己。更也许,还会有一个会为你的幸福而幸福的人,而那个人也拥有因他的幸福而幸福的人存在……
——保持平衡是吗?
——是的,保持平衡吧,别让你心中的天平轻易倾斜掉。记住吧,宫村。
“不要愧对社会也不要亏待自己吗?呵呵~~”人来人往的喧嚣街市上,俊美的年轻人身着质地昂贵的风衣停住脚步,左手保持插在口袋里的状态,右手则捂住眼睛,似是不想被谁偷窥到眸中流转的闪烁似的,喃喃自语:“这个平衡点真的很难找到啊,教授。十个小时的时间太短暂了……我来不及找到它啊,来不及了啊,教授……”好想活下去,好想亲自寻找到那让心中的天平得以零度倾斜的完美支点。
真的……好想……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都要死了又干嘛在临死前叫我落到那个唠叨的魔鬼教授手中浪费时间啊!难道说我注定了连死前疯狂一下的幸运都不具备吗!?不管了!老爸!我要当掉你寄存在枫舞月华妈妈桑那边的百年名酒去花天酒地的挥霍!让你也尝尝弱小者一旦愤怒起来的恐怖~~哼!”义愤填膺地握拳狠下决定。宫村燃烧的意识里忘了思考,万一到时候他死不了的话,那么做的结果,可能会让他觉得宁可死掉耳根还比较清静些……
***
12月11日,23点00分00秒整
“你说什么!?宫村那个家伙居然挑这种关键时刻失踪了!?”扯住无辜的河合,野上刚刚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为了他奔波得多么辛苦!”更不知道有素行严谨的某人为了他不惜以权谋私,枉顾警察行为条例规范!
“野上君……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宫村君会把我支开的啊……”哭丧着脸,老好人河合也明白事态的紧急,但是他和松本课长已经把能打的电话全打了,宫村的全部联系方式都被对方设为中断,而打到个人信息里宫村的家中,接电话的老者也声称对方没有回来过,想要问宫村可能会去的地方,但是考虑到接电话的老者年龄过大,生怕对方听出端倪会受刺激,再造成不必要的悲剧,他们也急得焦头烂额无计可施啊!尤其是在只剩下十个小时还联络不到宫村时,松本课长已经化身为恨不得踏平东京每一寸土地就势踩扁不孝下属的哥吉拉喷火龙了……
“够了!叫所有没任务的人全部出动,把宫村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一遍,通知本部,要求增援与情报支持——”攥紧口袋里费尽心血弄到手的解毒剂,真崎沉声喝止大家的慌乱,以身作则地第一个转身又冲入了繁华的大街,自始至终,十四个小时里一分钟也没有休息过。
“现在怎么办?我们能去哪里找?”猛地觉悟到他们对半年共事的同僚其实一无所知,河合绝望地看向眼冒杀意的野上。惹来的是后者新一轮的咆哮:“东京那么大!他又消失了八个小时了!谁知道他在哪里!就连首府的周边领土都有嫌疑——谁知道那个该死的、啊!呸呸呸——是拿给该被打个半死的蠢材会跑到哪里去啊?少废话了!找吧!”
***
12月11日,23点11分14秒整
连狡猾的智能犯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可怜的涩谷分署却注定栽在了自己人手里,继续维持在人仰马翻的混乱状态……
12月12日,00点07分29秒整
漫无边际的在街头游荡着,拿着当掉名贵手表换来的一笔丰厚流动资金,耳边突然听到飞机嗡嗡而过的声音,宫村茫然地抬起了头。
“唉唉,真是的,忽然间好想去看海呐…………”
12月12日,01点19分33秒整
东京街头,收起宫村的照片,向接受问讯的年轻情侣表示感谢后,真崎抿着唇,把所有的揪心与不安稳稳地踩入大幅度的步伐里,继续重复着毫无成效的例行询问:“对不起,打搅一下,请问您刚刚又看过照片上的这名男子吗?他应该会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以及……”
12月12日,02点24分15秒整
闭目养神地坐在计程车舒适的座椅上,宫村端正的五官被窗外的霓虹笼上一层又一层的淡色光晕,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有了一种玩累了的孩子般的安详……
“小伙子,什么都不带的去那么远的地方,是要做一个人的旅行吗?”亲切地搭话道,终年的司机似乎以过来人的经验把宫村视作受不了都市生活压力想要独自出逃的年轻人了。
事实上他猜得也不错,只是宫村这一次所选择的地点,在看海之外,还有回归母亲怀抱的意味。那个从出生起就没给他留下过记忆的母亲,按照其遗嘱,便是由父亲亲手将骨灰撒入某处的海滨的……小时候每年他都会和父亲去海边望着起落的潮水悼念素昧谋面的母亲,只是渐渐地他长大了,渐渐地,再也没有和父亲同时去过那里了。
“是的,一个人的时候,突然会想要看看海呢,呵呵……”
***
12月12日,03点58分19秒整
“还是没有消息吗?”拖着犹如灌铅般沉重的脚步走回署里,连续奔波了超过18个小时,高度紧张的神经也已经极度疲劳了,但是在真崎肃穆的硬朗容颜上,丝毫看不到绝望的颓废色彩,只是在看到了野上他们摇头的情况时,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