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女人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吗?她真是太与众不同,他突然觉得司马澈简直是悲哀到极点了,想不到他藏了十年的心意,在她的眼中竟是如此不值。
“不打紧,只要是二少喜欢的都不打紧。”夏怜呐呐地道。
她总算明白二少当初为什么会那样对待她了,八成是因为她慢慢地长大,身子不如以前干扁,看起来不像个小男娃。原来是这样,她全都明白了。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穿云槌胸顿足,几乎快要崩溃了。“就跟你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之间清白到不行,我们只是哥儿们、是兄弟、是生意的伙伴,你千万别把我两个人兜在一块儿!”呜,给他一把刀吧,他受不了了!
“那你所说的店是哪一种店?”夏怜又拉回之前的话题。
他方才说要赔偿他店里损失的银两,这便意味着他经营着一家店。这时代男风鼎盛,连她这甚少踏出府外的丫鬟亦知道城里有勾栏院、有孪童馆,她并非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不识人间疾苦。
“是……”该死,她不是疯子吗?怎偏在这当头精得像个鬼?
“銮童馆,是不?”这事倘若让老夫人知道了,不知道她会多么震怒。
“不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阿澈是经营船运,我和他不过是合伙人,所以……”早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不堪,他就不该为了区区二十两把他送回司马府,把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
倘若让司马澈一觉醒来,发现这事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搞得满城风雨……天啊,他无法想像司马澈会怎么对付他,
“我明白,我全都懂了。”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夏怜轻轻地抬起俏颜。“待二少清醒,我会同他谈这件事。”
或许她在二少的心里真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只是个纯粹用来排解寂寞或者是逢场作戏的下人;但是她永远记得二少对她的好,她、永远记得二少当时的笑,遂她会尽其一切地帮他完成心愿。
而初成亲的那几日,将会是她往后最甜美的记忆。
“你别说、千万别说!”穿云快要崩溃了,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觉得今日到司马府一走,会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我知道该怎么说的,你先到外头休憩,翠柳和嫣楼会招呼你的。”夏怜抬起微布愁绪的粉颜,勉为其难地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催促着他先行离开。
穿云看报着她直觉得天蹦地裂、风云变幻,顿时悟出自己已离死期不远了:或许他现下应该要赶紧离开,可是等司马澈清醒的话,事情还是一样,他倒不如在这里等他清醒算了。
等着谢罪.....
***
待穿云离开软帐,夏怜随即走到褥炕边,一双灿亮的水眸直睬着熟寐的司马澈,抬起柔夷轻抚过他的脸颊,随着指尖缓缓地游移,慢慢地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
“二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最好?”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只要二少一笑,她便想要更靠近他一点,但是二少一怒,她便会怕得手足无措,只想闪到最远的角落去。
但倘若可以,她想要永远见到二少的笑。只是她一直不懂自己该怎么做,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一直待在二少的身边,才能够一直看见二少的笑?她不够聪明,她真的很笨。
她的身分太卑下,而二少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还记得二少是怎么对待府里的丫鬟的,她也知道被二少玩弄过后的丫鬟下场有多么凄凉。送她不敢抱着非分之想,她不会贪心地以为二少对她会是天长地久;但是成亲这几日,二少真的对她很好。
尽管全部都是谎言也无所谓,至少满足了她小小的奢望。
只是,她没想到二少是恁地痛苦,以致跑去买醉。
他宁可买醉也不愿意面对她吗?她的存在是那么困扰他吗?
既是如此,何不让二少休了她?若休了她,往后二少就不会痛苦了,不是吗?
她宁可自个儿痛苦,也不要再见二少去买醉了……
“二少,倘若你把我给休了,你是否会觉得好过一些?”夏怜喃喃自语着,在他的唇上似风一般地落下淡淡的吻。
不能待在他的身边也无妨,她只想要他过得好。
她还是当丫鬟好了,横竖她打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只是老夫人的好意逼迫着二少迎娶她罢了。
她就知道二少当初答允得那般快速,定是有他的苦衷。既然她现下都知道了,便不能再靠着老夫人而缠着二少……
第七章
“再说一次。”
司马澈头痛欲裂地自炕上坐起身子,十分怀疑她方才说的事情。
八成是他听错了,他会大人大量地再给她一次机会说清楚。
“可以请二少休妻吗?”夏怜双手绞扭着,晶亮的水眸只敢盯着自个儿的脚,不敢随意四处张望。
“休妻?”他真的没听错?
夏怜不敢再答话了。基于认识他十年对他的了解,她知道这是他要发火之前的征兆,可是二少到底又在发什么火?
“休妻?”司马澈突地怒喝一声。
他甚至还来不及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她倒是先给了一个教他永生难忘的问题。
“二少。”他真的生气了。
会不会是因为老夫人的关系?或许是因为他不愿意让老夫人担忧,进打算以她作为挡箭牌。啊,说不准真是如此哩!
“你……”他是不是对她太好了?“先给我倒杯茶来。”
可恶,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似的,她还没递上一杯茶,便立即向他建议要休妻。
休妻?真是好样的,她真是不见他吐血不死心,是不?
“我马上来。”夏怜不禁暗斥自己的粗心大意,连忙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二少,喝茶。”
司马澈一手支着脸,森冷地斜睨着她。
何不干脆在里头掺点砒霜,直接把他毒死不就成了?
“现下是什么时候?”他浅呷了一口。
“已经过晚膳的时候,二少若是饿了,不如让我去为你准备晚膳。”夏怜瞧他似乎没那么恼怒,不由得也放下心来了。
“不用了,我吃不下。”哼!没被气死就不错了。“我到底是怎么回来落霞堰的?”
司马澈抬眼睇着她淡抹笑意的粉颜,直想不透她为何突然说要休妻,更不解她为何说要休妻,却又笑着一张脸……
难不成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的身边?她是傻了不成?她的清白都被他给占尽了,一旦休妻,她还能嫁人吗?
“是一位穿云公子送你回府的。”夏怜蓦地轻笑。“我先把穿云公子安置在落云塾,我想待你清醒之后,定会很想见到他的。要不要我现下便去唤他?他该是用过晚膳了才是。”
心头悄悄地滑过一丝她刻意忽略的痛楚,却又像涟漪似地漾起数圈的余荡,狠狠地敲进心坎里。
痛有什么关系?
只要二少过得好,她是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等等,你现下在同我说什么?”司马澈突地扯住夏怜的手,妖诡的黯眸瞪视着她蓦然刷白的俏颜。
是他喝得太醉了吗?为何他总觉得他没听懂她所说的话?
为何她会认为他醒过来第一眼便会想要见穿云?谁会想要见那个该死的男人?
可为何她所说的话听在他的耳里,总像是多了一抹暧昧的感觉,仿佛在对他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