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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克伦在吃醋?简直是荒唐之至!如果说他为梅根吃醋那还差不多,说为她吃醋完全是无稽之谈。他们俩只是有过几次唇枪舌战,还有那天晚上了一次床。可那是因为他们都喝多了。这以后,他们见面就像是仇人,又何来吃醋之说?至于他那次“求婚”,严格说来,那算不上真正的求婚,只是她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说出来的,为了让他良心上好受些罢了。他根本就没什么诚意。

  但是拉克伦究竟为什么要对霍华德·坎斯托大打出手呢?现在金白利才有时间坐下来想一下这个问题。她怀疑是由于他们不和。这不和可能是最近的事,也可能是以前的积怨。近日来,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定会有些磕磕碰碰,不过那肯定与她无关。他们的关系也许本来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她只是恰好当了导火线罢了。

  一切都来得太快。金白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她当时根本没想到拉克伦会走过来。要是事先稍微对可能发生的事有点心理准备,她也不至于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她不该打拉克伦。其实她刚出手就后悔了。这实在太丢人了,而且那把小阳伞根本伤不了拉克伦什么皮毛。



  当然啦,拉克伦根本没想到会挨这一下。他当时震惊极了,大声嚷道:“见鬼,你打我于什么?”

  如果他没冲她大声叫嚷,金白利也许还会向他道歉——当然这只是“也许”。但现在不了。她当时气极了,也冲他喊道,“真见鬼,你干嘛打他?这是英格兰,不是你们苏格兰,由不得你在这儿撒野!我们英格兰人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听她这一说,拉克伦长时间地盯着那把还拎在金白利手上的被打断的阳伞,然后抬起头来用嘲弄的眼光望着她。金白利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她还没弄懂他指责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他用嘲弄的口吻说:“亲爱的,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倒是真不错。嗯,很文明。”

  然后他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开了。从那高大的背影可以看出,他仍然非常愤怒。

  接下来一整天,金白利都没见到拉克伦,也没见到霍华德。霍华德当时被那一拳打得晕头转向,整整花了十分钟才从地上爬起来。他非常气愤,尽管他竭力想掩饰自己的狼狈,但人们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他那铁青的右眼眶肿得像桃子一样。他连眼睛都闭不上了。

  当好事的人们事后打听拉克伦打霍华德·坎斯托先生的原因时,好管闲事的阿巴嘉沿用了霍华德的原语:“真见鬼,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这让那些好奇的人们大失所望。



  大多数客人都认为是妒嫉让拉克伦失去了理智,金白利自己也想有机会得好好问问拉克伦,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如此失态。但是她还会跟他说话吗?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没把握了。

  拉克伦又一次让她做事有失体统了。这可是上流社会无法接受的。一想这些,金白利就感到无比愤怒。她真想搞清楚他究竟有什么绝招,总是让她在关键时刻忘乎所以?理智上她明明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也明白怎么行事才符合上流社会的规范,可一碰到那该死的苏格兰佬,一切规范都被抛到九屑云外去了。

  前几年在家时,金白利也曾因为父亲的专制而生了不少气,可这所有的生气加起来也不比认识拉克伦·麦格列高一个月来所体验的愤怒多。在家时,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不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可在这英俊的苏格兰佬面前,她却做不到。其实她无时无刻不在注意他,她根本无法忘掉他。

  ☆☆☆

  “天哪!你吓了我一跳!”梅根刚走进温室,就注意到左边有人影在动。等她发现是金白利站在那里,便忍不住大叫起来:“老天爷,你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干什么?”

  金白利耸耸肩,轻轻摸着她身旁一盆带刺植物的叶子,说:“其实这儿并不黑,整个府邸灯火通明,亮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这儿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嗯,这倒是。”梅根赞同点点头,扫了一眼那面玻璃墙壁。“我从来没在晚上一个人来过,所以还带了一盏煤油灯。现在看来它派不上用场了。”

  梅根把煤油灯吹灭了。金白利脸上虽然有一丝微笑,但看上去她似乎并不开心。她本想找个清静之地单独呆一会儿,因为她没有情绪跟任何人交谈。但梅根她又不能明说,只好愣愣地站着。

  出于礼貌,她问了梅根一句:“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会到这儿来呢?”

  梅根笑了,笑容中带有一丝顽皮:“我是来摘玫瑰的。我的德夫林一整天都在想着什么心事,让我很是气恼。我要提醒他一下,让他明白这样下去后果将是什么。我想一支长茎的玫瑰花可以帮他明白这点。今晚我要把一枝带刺的玫瑰放在他枕头上——当然不带花瓣。”

  金白利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天来的抑郁、烦闷总算得到了放松。她不由得由衷佩服起梅根的聪明、别致来;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微妙的情感,真是太有意思了。公爵一定会痛快地哈哈大笑,并马上领悟她的意思。

  金白利笑着说:“希望他头靠下去之前就看到这些刺。”

  “那当然,我肯定他会看到。好了,来帮我选一支玫瑰,好吗?”

  金白利点点头。两人顺着过道走过去,一路上很多深红色的玫瑰迎着她们,它们开放的程度各不一样,姿态也各有千秋。金白利弯下腰去嗅着花的芬芳,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完全从忧郁中走出来。梅根说:“金白利小姐,你知道吗?我在这儿见到你觉得很高兴。我一直想单独找你谈谈,可总是没机会。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个苏格兰人?”

  “考虑他什么?”

  “结婚的事。”

  “从来没有。”

  金白利几乎是脱口而出。梅根吃惊地眨了眨眼睛:“可他是那么的英俊,而且很有魁力!他会是个好丈夫的,而且他到这儿来也是为了找个伴侣。这些事你知道吗?”

  “知道。他是有很多优点,”金白利在心里又嘀咕了一句:可缺点也不少。她望着梅根说:“可是他不适合我。”

  梅根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当然适合你。”

  金白利真想说:“因为他爱的是你。”不过那势必会让两个人都很难堪,于是她只好改口说:“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父亲是不会同意我和苏格兰人结婚的。”

  “你在开玩笑吧?”梅根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吃惊,不如说是震惊。

  “没有,这是真的,”金白利不太情愿地说着,她真希望能换个话题。“我父亲对苏格兰人成见很深。”

  梅根皱了皱眉:“那是因为你们太靠边境了吧?边境上暴力传闻倒是很多。经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了几位朋友,他们的家人也有你父亲那种偏见。尽管现在年轻的一代情况有所好转,可世代延续下来的敌意毕竟不是那么轻易就消除的……”

  “不是那么回事,”金白利打断了梅根的话。”我父亲是出于个人的恩怨。他把积怨波及到了所有苏格兰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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