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在茅利普斯码头外海,发现了几艘形迹可疑的西班牙军舰,于是我便驾船出去探究,恰巧碰上你们的商船。”亚瑟露出一抹笑,庆幸着威廉能够全身而退。
说起来,要不是为了他的妻子辛西亚,威廉也犯不着趟这趟浑水,也不会遇上这件祸事。
“是吗?”威廉眉一挑地望着他,再瞟了一眼在一旁窃笑的约瑟夫,难怪雨尘刚才会那么抗拒他。
“你慢慢休息吧,我们出去。”亚瑟给了他一个了解的笑容,欲带着约瑟夫出去。
“威廉,别太勉强,免得身子不堪丢了脸。”约瑟夫要走出去之前,又戏谑地讽刺威廉一句。
“去死吧!”威廉蓦地一吼。若不是他现在不方便,他定要站起来赏他一顿拳头,让他学会别再牵扯他人的家事。
等到一群闲杂人等出去之后,威廉便又强势地拉过雨尘滑腻的小手搁在自己长满粗茧的大手里。
“你担心我吗?”
“我……”雨尘极欲抽出小手,却又对他的不动泰山感到无力。“你从茅利普斯码头到伦敦港,一直到回到威斯顿堡,都没醒过来,你已经昏睡了两天,直到现在才醒来,实在是让汀娜担心极了。”
她不会忘了当汀娜望见他昏迷不醒时的担忧和怅惶,更不会忘记汀娜守在威廉身旁时所落下的眼泪。
这里到底还是没有她的安身之处……
威廉为了她而不惜让自己涉入了险境,只要是明眼人,便可以知道他是出自于有点爱她的心,她以为一旦再次回到这里,或许她便可以永远待在这里,不用再离开。
可是,汀娜……她怎能忍心为了自己,而让另一个女人哭泣?那一种锥心泣血的痛楚,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了解,而她却是那一种懂得个中滋味的人,她怎能忍心为了不让自己哭泣,而让汀娜承受了她的眼泪?
“我昏睡了两天!?”威廉一愣,随即又想起问题的所在。“我不是问汀娜,我是问你担不担心我?”
他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感觉到他的心了?是不是感觉到他为了她就连生命也可以不要了?
是的,直到桅杆倒下的那一刻,他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的真心,他才猛地豁然开朗。对于她的一切,他是如此在意,而她是如此地牵动他的心房、纠结他的灵魂。
对她所做的诸多怪异行为,他归咎于他一颗不擅于表达的心。
直到他感觉她会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时,直到他看到桅杆即将夺去她的生命时,他猛然发觉,自己竟是如此在乎她,甚至比起自己荒唐的生命,他更在意她纯然无瑕的灵魂。
他要她,就如他在船上觉悟时的想法,只要让她再回到英格兰的土地上,他就有办法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请你别这样。”望见他眼中不同以往的深情,雨尘的心仿似遭电流急窜,在她的心头激起一波又一波的震撼。
这是多么令她狂喜的事情,却也是令她感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她和他之间有太多的不同,他的身份高贵得一如王爷,而她只是一位无父无母的带发小尼姑,她是不能破戒,也破不了戒的,尽管他对她有情,她也无力收下缱绻的爱恋。
太多的差异再加上汀娜……若要强求,等于是在自欺欺人。
尽管她是如此死心塌地的爱他,尽管她是如此痛不欲生的爱他,她终究还是要离开这里、离开他。
“你一点都不担心我吗?”威廉执意地要她说出她的心情。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她丝毫都感觉不到他对她的爱!
“我还有事要忙。”雨尘小声的说着,柔润的嗓音像是哽了什么,让她无法再说下去。
她使尽全力挣脱他的钳制,赶紧逃到门外去,若是再看着他,她的心都快要碎了,会让她离不开的。
威廉望着她消失在门外的小小身影,心里以为,因为自己之前对她的伤害太大,所以她还无以适应。
没关系,他有办法挣得一世的时间,和她好好地缠绵、尽释前嫌。
☆ ☆ ☆
“威廉,你的情况如何?”
听到威廉的病情已经稳定,伊莉莎白女王便由汉普敦官到威斯顿堡探望威廉。
“我已经好多了。”威廉淡淡地说着,等着女王的责难。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莽撞,为什么不能替自己着想,对自己好一点!”伊莉莎白女王不舍地望着他。
“我对自己很好了。”威廉邪气地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你还说这种话。”伊莉莎白女王略有不悦地说着,瞅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我打算明天将那位女孩遣回她的国家,还她自由。”
“不, 我不允许! ”威廉一听,立即半坐起身子,和伊莉莎白女王对望着。“我要娶她当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你将她送回去!”
别说是陛下,只要是想将他和雨尘分开,就算是上帝,他也不放过!
“你要娶她!?这……”
威廉迟来的告白,震慑得伊莉莎白女王不知所措地望着他。那个女孩不是个女奴吗?为什么他又说要娶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杜累克大主教误会了。”约瑟夫突地自门外走进,眨着一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眸,向威廉讨人情。
“杜累克?”约瑟夫这么一说,更是让伊莉莎白女王摸不着头绪,为什么又扯出了杜累克?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威廉迟钝,才让杜累克以为威廉的所作所为全是在欺虐雨尘小姐。”约瑟夫简单扼要地解释着。
“可是……”伊莉莎白女王大略搞清楚状况,“她和我们的生活背景差太多了,就连语言都无法沟通,你要怎么娶她为妻;况且,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在他国的身份为何,配不配得上威廉。”
“陛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威廉愿意结婚了,陛下是不是要快点筹备他的婚礼,免得他又反悔?”约瑟夫洞悉人心,巧妙地说出伊莉莎白女王最担心的事情。
“那倒是!”伊莉莎白女王一听,觉得不无道理,便连忙回宫。“来人,即刻回宫!”
约瑟夫跟在女王的身后,正准备一道回汉普敦宫筹备威廉的婚礼,却听见威廉突地别扭开口说:
“我不会感谢你的。”
“我也没想到要你感谢。”约瑟夫顿了顿又说:“反正将雨尘遣送回国的这件事我也有份,我只是在赎罪罢了,你根本不需要感谢我。”
威廉望了他半晌,才说:
“谢谢你了。”
约瑟夫惊诧地望着他的坦白,却又不动声色地道:“那么,我是不是有幸能叫你威廉?”
他又拿早上的事取笑他;威廉一怒,拿起一旁的瓷瓶,扔向约瑟夫,大吼着:
“去死吧!”
约瑟夫灵敏地闪躲着。“那可不行,我还得筹备你的婚礼哩,你就乖乖地静养,等着当新郎吧!”
第九章
“到底要带我到哪里去?”雨尘不悦地问着。
一大早,她还没来得及到威廉的房里去探视威廉的情况!她便被黛西和几位不曾交谈过的侍女带到其他的房里,毫不经过她的允许,便褪去她身上的衣裳,任意地替她套上繁琐的饰品,还有一身镶着金线的白色雪纺丝宫服。
将她的一头黑发往上绾成了个发髻,还悬了个白纱在她的顶上,纱缘还系上各式宝石,顶得她的颈项发麻。
劫难并不只如此,她还被黛西带到堡外,坐上驳船,迷迷糊糊的不知要前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