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儿冷哼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姚贵闻言摇摇手。「感谢是不必,只要你以后别忘了我跟你爹对你的好……啊!」
一阵强烈的痛意自脚上传来,原来欢儿一脚从他的脚背上狠狠踩了下去,当场疼得他鸡猫子乱叫!
「你!」
「我、我什么我?」李欢儿瞪着姚贵,对这种地痞无赖,她是半点也不会让步,反而只会更凶悍。「像你这种祸害,世上少一个是一个!警告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给我滚!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老拐,你看你这女儿,根本就是魔星转世,我姚贵是哪得罪她啦?要不是老子!她日子能过得这么好吗?」饶是姚贵在那里愤愤不平,李欢儿却完全不加理会,迳自对李老拐说话。
「要是你以后再跟着这种人瞎混,就别怪我绝情!」
语毕,她转身便要走,李老拐心里不住发急,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个问题。
「欢儿,你……你……你过得好吗?」
李欢儿没转身,表情却是苍凉一笑。
「欢儿……」
「放心吧。」李欢儿深吸了口气,如此回答。「无论情况怎么样,我都会让自己过得好的。」
语毕,她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地离开了,李老拐看着女儿在人群之中渐渐远去,忍不住拉长脖子一看再看,直到背影完全消失为止……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群众忽然大声喧闹起来,对着高楼呼喊。
「王爷从里头探身出来了,快看,快看啊!」
「王爷看着咱们呢!」
许多人喊着跳着,李老拐顺势抬头往上一看,果不其然,那高楼最顶端处,出现了一个青年男子,衣带飘飘、形姿清俊,最让他感到疑惑的,是那王爷的五宫容貌,竟像极了某人……
「听说睿王爷是当今圣上最为看重的皇亲,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是难得的奇才啊!」
「不只天纵英才,连仪表气度都是那样不凡,好像老天爷把好处都给了他一人似的……」
旁人无心的谈天说地,如数进了李老拐的耳中,然而李老拐从头到尾却只听清了几个字。
睿王爷!
「睿王爷……睿王爷……睿……老爷?」喃喃自语了几句,李老拐忽地眼睛一瞪。
「不会吧……他……他竟然是……竟然是……」望着上头那熟悉无比的脸孔,李老拐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还是该担心,一时之间只觉天地异变,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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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巨大的红色火炉围在高楼的四周,将附近映照得红光滟滟,如同白昼,楼阁内部,欢儿捧着一碗水,再度走进承先独处的房间。
「回来了?」欢儿甫进室内,便听见承先的声音。
「嗯。」
欢儿走到他身边,见他嘴唇微微发白,大约是缺乏水分所致,忍不住劝了一句
:「喝口水吧。」
「没关系。」承先微微一笑,欢儿却沉不住气了。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我看了难受!」说罢,她再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手绢蘸了蘸碗里的清水,便摁在承先的嘴唇之上。
承先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手劲之大,吓得她帕子都掉了下来。
「做什么?」
「别这样。」承先制止着她。「我在做我该做的事,你也要做好自个儿分内的工作。」
他的眼神是温和的,语气却很坚定,李欢儿无法不为这样的神情所撼动,只得点了点头。
「我……我明白了。」
「乖孩子。」承先微微一笑,松开了她的手。
欢儿抓着自己的手退到一边,看到腕上出现的红印子,忍不住抱怨。「几天不吃不喝还能有这种力气,你是怪物吗?」
承先仍在笑。「弄痛你了?我看看?」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李欢儿也没多想,就把手伸了出去,只是当他轻揉她的手腕时,她不禁羞赧了起来。
「是这儿吧?」他轻柔缓慢地摩挲着她的手,那样的动作,似乎比拥抱、亲吻那样的激情来得更加撩拨人心,若有似无的柔情啊……他对每个人,都这么的温存体贴吗?
「在想什么?」
承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游思,惊觉到自己的异色猜想,李欢儿霎时面如火烧,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想。」
「还结巴呢!」承先微笑道,也不再问。「还疼吗?」
「不、不了,谢谢你。」李欢儿再度想抽回手,不过就在指尖快要抽离他的掌握时,承先忽然缩手抓住她。
「我不太喜欢东西从我手中流失的感觉。」承先微笑着,说着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教人有些摸不着头绪的话。「所以,下次别这么做。」
别这么做是做什么?
欢儿疑惑的视线看向两人紧握着的手上,难道他的意思是,除非他要放手,不然她就得任他这样一直握着吗?
「听到没有?」承先闭着眼仍在确认她的答案。
「你真霸道……」
「我有这份权利。」承先打断她。
欢儿不禁好气又好笑,这句话换了别人来说可能会让人觉得很无耻,但他说这句话的感觉,却像随手丢了几百两银子给路边的乞丐,几近粗豪的随意,却不会让人感到讨厌……
他是天之骄子,总是能适切地表达出自己的优越。
那蒙胧而模糊的臆想几乎占据了欢儿整颗脑袋,如果承先想要什么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她李欢儿,也是被他「要来」的东西之一吗?
是那样吗?
心头仿佛梗住了什么似地,欢儿不禁迷惘了起来,不自觉地,她脱口而出。
「我刚刚在外头,遇见我爹了。」
承先闻言,双眼倏地睁开,语气带着疑问。「唷?」
「他……瘦了。」
欢儿知道的,父亲并不是会打理自己的人,一旦她不在家里,谁来煮饭给他吃、谁来为他洗衣服?虽然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觉得一天到晚忙和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很烦,可是真正离开家,不必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却又茫然失我、手足无措。
她,是不是很矛盾?
「真不知该说你是个孝女,还是自寻烦恼?」承先扬着眉一语道破,神情再没了方才的温柔,却有着讽刺笑意。
「你怎么这么说?」李欢儿再笨也听得出他语气不善。「他总归是我的父亲。」
「你担心一个用五百两就卖掉亲生女儿的父亲?」承先并不是不能理解欢儿的心情,但生长在皇家之中的他亲缘本来淡薄,是以也不觉得父母与子女之间有什么不能割舍的,更何况是想方设法利用子女来谋财的父母。
李欢儿知道他是摆明了瞧不起父亲,虽然父亲有过在先,她听了还是觉得有气。
「你觉得这样很没天良?为了五百两卖女儿的人该烧该杀该下地狱?没错,我对我爹是心中有怨,可我也能理解他穷疯了的痛苦,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忠孝节义、天地良心,人没饭吃就没了骨气,不是每个人都忍得住饥饿跟贫穷,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听清楚了没有!」
李欢儿噼哩啪啦的说了一大串,说完才发现承先直瞧着她,仿佛十分惊异。
「我没想到你认真起来,倒也能说出一番大道理。」半晌,他下了一句结论。
「谁在跟你讲道理!我是在骂你!」瞧他这般不痛不痒的,李欢儿一肚子火也没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