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星期我要把他送走,在这之前给我把人看好,谁敢让他逃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何天龙交代一旁的保镖,并厉声警告着在场所有人。
这么多年来他不常留心宅里的事情,并不知道王管家曾让何怀希出来。
而且王管家也没料到何天龙今天会突然日来,因此早上就偷偷离开地下室正在宅里四处走动的何怀希,此刻正躲在厨房里,一字不漏地将大厅里的对话完完全全听进耳中。
紧握垂在身侧的手,咬住泛白的下唇,连渗出血丝来了都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浑身忍不住发颤。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乖乖的,总有一天何天龙会看他一眼,会像对其他孩子一样抱抱他、陪陪他。也带他出门,可是他完全错了。
“老爷,那个男人他……”王管家担忧地想要制止,却被打断话。
“不用再多说,我已经决定好了。养他那么多年,该是他回报的时候了。”
何天龙无视于对方恶名昭彰的癖好,仍执意要把何怀希送给他,以期度过公司目前所面临的危机。
“送走也好,省得我心烦。反正他关在楼下那么多年什么也不会,张开双腿去服侍别人正好!”想起他母亲的背叛,何天龙愈说愈生气,最后一掌挥去桌上所有东西。
“爹地!别气了,不要理那个小贱种,我没有那种弟弟。”
“是啊,爹地不要为他气了,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迪士尼玩吗?”
透过门缝,何怀希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兄弟姐妹们全都缠在何天龙身边,享受着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父爱关怀,眸子里不知道何时已盈满了泪水。
他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已经流干,可是泪珠还是一颗颗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每次何天龙出国都会带所有孩子一起去,还让他们上贵族学校,就只有自己,从有记忆以来都没出过这个大宅的大门。
不知呆站了多久,直到厅里的人全都散击,何怀希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一直到王管家进入厨房,看到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惊愣过后长长叹了口气。
“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
“小希,你走吧,走得远远不要再回来了,这里不值得你留恋,老爷不会善待你的,他真的会把你送给那个男人。”
“我走得了吗?”他机械式地转过头看向王管家,脸上带着一抹凄凉的笑容,看得让人心疼不已。
三天后,王管家透过信得过的友人帮忙,将护照及一张飞往台北的机票交给何怀希。
“赶快收一收走吧!你母亲是台湾人,你去这个地方看看,徐家以前还住在这里,应该会照顾你的。”王管家把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放在他手中,何怀希的母亲姓徐。
何怀希和他母亲这么相像,当徐家人见到他后,一定会明白这孩子是谁。
“王叔……那你呢?”他有听到何天龙说过不会放过帮自己的人,不禁担心地看向面前已近五十岁、对自己极好,就像是父亲般的王管家。
“我也打算退休离开这个地方了。”王管家心疼地揉揉何怀希的头发,要他不要担心。
以前他受何怀希母亲的照顾颇多,自己也有个孙子就像何怀希这么大,那时候孙子还小他曾带他来宅里一辞,结果贪玩打破了一只昂贵的古董花瓶。
如果不是何怀希的母亲为自己隐瞒下来,说是她一时失手摔碎的,孙子不知道会被毒打成什么样子,而自己就算工作一辈子也赔不了那只古董花瓶的钱。
“王叔……”
“没事的,你快走吧,千万不要被找到。”为他擦擦脸,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希,不要误会你母亲,她是很温柔的好母亲,从你一出生之后,她就非常疼爱你。只是从被接进这个家门后她一直郁郁寡欢,身体跟着就愈来愈差了。她也不是老爷所说的那种人,在老爷带你母亲进门前,她已经有了相爱的人,就是你亲生父亲,所以事情不是大家传的那样,你不要误会她了。”
“我亲生父亲……”何怀希眨着眼,对这个名词好陌生。
“是啊,从你母亲被接进来一阵子后,我也完全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不知去向。好了,你该离开了,路上千万要多小心。”
王管家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了亲生父亲,不但失去了母亲,还被何天龙冷落,从来投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嗯,谢谢你王叔,小希走了,你要保重。”何怀希没有多说什么,,对于听到以前的事情,此刻他并没有太多感觉。
感谢地再深深看向王管家一眼后,他便让等在后门接应的人偷偷送到机场。
何怀希坐在车里,看着眼前一幕幕陌生的街景飞逝而过。
这就是自己生长了十七年的地方吗?
第一次踏出那个大门,没想到竟是会为了逃离。
以往总是羡慕地听到其他孩子说去了哪里又哪里,没想到自己头一次搭上飞机竟然是为了逃命。
何怀希呵呵笑了几声,咽下酸涩感,抹去眼中让视线模糊的讨厌东西。
他最后一次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然后踏上另一片土地,希望自己在那里可以拥有另一个崭新的人生。
不要求全家和乐,只希望至少可以遇上一个疼爱他也对他好的人。
那么,他也一定会付出最真的心来回报对方。
***
那天过后,夏予谦便马上调查何怀希。对于所有进到魅夜的人,他都会如此做。
看着手中的身家调查报告,夏予谦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开过。
有过那样的过往、长年过着几乎与世隔离的日子,身边所能接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也难怪他会这么胆怯怕人。
也幸好有王管家当时的关怀和照料,才不至于让何怀希疯了或是成了自闭儿,但尽管如此仍然是不够,何怀希的心还非常脆弱、纤细且敏感。
心病难医,心理上长年的虐待,远远比皮肉上的虐待来得还要严重。
夏子谦沉下脸。
“怎么了,我看看。”
把报告拿给尹子佟和黎恩祈,他们两人看了也立即皱眉头。
虽然说店里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的苦衷,也有人的身世比何怀希还要可怜,但他就是让人格外心疼和忧心,尤其在他们都见过那个像只小兔子一般,极为容易受到惊吓的男孩之后。
“你真的要让他进来?”
“还能怎么办,难道让他去找其他俱乐部,会比待在魅夜好吗?”夏于谦起身来到监视器前,双臂交叉于胸前看着里头正在接受训练的人。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夏予谦可以预想得到他肯定又是咬着唇,涨红的小脸上说不定都可以煎蛋了。
唇是用来吻,可不是用来咬的,真是可惜了他那丰润的唇!柔柔软软的触感,如果能好好品尝一番,吻起来的感觉一定很棒……
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夏予谦甩了甩头,收回视线看向两人,刚好对上尹子佟那要笑不笑的暖昧笑容,夏于谦冷眼扫他一眼。
“话是没错……算了,多留心一下何怀希,别让他受到过度惊吓了。”尹子佟知道这也是夏予谦莫可奈何之下的决定。
不过,或许背后还有更值得玩昧的理由也说不定。
***
“小希,你这时候不可以是这个表情,要笑。”小夜把两只食指点在何怀希唇边,并向上提起……
皮笑肉不笑的,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