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一声,觉得这个死小子有些可爱了。
可是他紧接着说的话却立刻打破了我刚刚对他的率直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好感:“不过如果你是Gay,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锁着眉头问他:“为什么?”
他也以同样不悦的目光回视着我:“你不觉得你太老了?先生。”
SHIT!
我刚刚三十岁,我如花似锦前途无量我正处在一个男人最精华的岁月,他居然说我老了?!
后面的汽车呜哇啊地乱叫一通,我抬起头才猛然发现绿灯已经亮了,只好发动引擎,他又继续低头看那本该死的杂志——都是这本杂志,害我如此不高兴!
“过了路口请你下车。”虽然我不是个小气量的人,可是对着这样一个死小子,我无法控制自己本来就不太好的脾气。
他抬起头来,把贝克汉姆装酷的头像贴在自己脸边,对我再次丢过来一个妩媚的笑:“你舍得让我和亲爱的大卫在炎热的街头流离失所么?我知道,你真的是个好人。”
说起炎热,我倒又发现了另外一件怪事:这死小子全身武装,穿得足以抵抗寒冬的样子!
现在才是九月,虽然和七八月份的酷热难当已不可同日而语,可站在日头底下,还是会有被晒得头晕眼花之感,穿件长袖衬衫稍微活动还是会汗意涔涔。
可是这个死小子一身黑,LEVIS的黑色仔裤,黑色的高腰军靴,黑色的GUESS套头衫,黑色的厚外套,黑色的围巾。
我上下瞥了一眼,怀疑他是个‘套中人’:“既然知道热,你这身打扮怎么回事?”
“帅不帅?”子非笑眼眯眯地问。
“不是帅,是很怪。”我保持着平素的沉着,反正这个世界上怪事多了,再多一两件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不合时令,不合时宜的人。”
他轻轻哼了一声:“反正我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怪人。”
“你不热吗?”我还是有些奇怪。
“你车里的空调很舒服。”他惬意地闭上眼睛,又大大地伸个懒腰,“好舒服啊……真想睡一觉。”
“到了,下车。”我把车子放在地下停车场,然后示意他下车。
“哗——你的公司很高档哦!”他跟在我后面,不停地打量着眼前高耸入云的豪华大厦。
我微微一笑:“它不是我的,我的写字楼只占他们的六十分之一。”
他哦了一声:“可惜,如果你拥有这栋大厦,我都考虑要不要卖身了。”
我死死盯住他,他冲我扮个鬼脸。
公司的写字间在二十八层,不太高也不太矮。
“我现在要去开会,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别惹事。”我把他摁在会客室,又嘱咐手下好生看住他,天知道他又会玩什么花样。
“我等你。”在其他人的面前,他笑得格外腼腆,像个知书达礼的乖宝宝,还不停地向为他端茶上来的小姐道谢。
我想起了什么,把他的包拿过来,抽出那本杂志:“我用一下,开完会还你。”
他一脸的紧张:“一定要还哦!”
“你还信不过我?”我暗自咬牙,搞错,这本杂志本就是我买的,怎么成了我向他借?!
他又笑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 ※ ※ ※
我有个不大不小的公司,下面分两个主要的部门:杂志社以及广告公司。
我的起步之初,是在文化圈子里混,在一家报社从小编辑混到副社长,对于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平步青云的最佳注解,可是我不满足,所以就自己独立出去,办了属于自己的杂志社。
在杂志社成功运营三年之后,我把广告部独立出去,扩大成了广告公司,到今天为止,广告公司刚刚正式成立半年,还没有什么丰厚的利润回报,但是有杂志的稳固销量与广告单支撑着,我们有信心做得越来越好。
公司副总兼总经理的乐颜建议我再多办一本杂志,因为我们的其他杂志走的都是国际化的时尚路线,他的目标就是办一本国内最时尚的足球刊物。
在众多体育行业里,最终选择足球是因为它是目前世界上的第一大运动,拥有众多的拥戴着,很多人还在足彩上下了血本。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大热天里,专门去买体育杂志的原因。
熟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会遇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小子。
今天的会议就是最终敲板,商讨到底要不要办这样一本杂志的。
按照我们一贯的会议模式,快速而简捷,但是每个人都要发言,而且要言之有物,无论你支持或不支持,都请说出基于市场考量的理由。
乐颜是最狂热的球迷,所以他发言的时候有些激动,看着他,我竟然想起那个为贝克汉姆发花痴的小子。两人同样充满了激情,或许乐颜只是针对足球这项运动,而子非是为了球场上的帅哥们。
激情啊……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我远去,比天空与海之间的距离还远。
乐颜是我大学的同学,后来去做了记者,并且做得不错,获得了国内记者行业的最高奖项,成立公司之初,我拉他过来,只是请他喝了一次酒,他就爽快地答应了,我喜欢他快刀斩乱麻的性子,以及看问题一针见血的毒辣,两人的合作一向很有默契。
鉴于国内已有了相当多的足球杂志,这次的会议开得时间比较长,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最后,由我来拍板:做!
至于如何做,走什么样的路线,需要什么样的资料,需要样的人才,就属于下一步协商的任务了,于是会议到此结束。
散会的时候,我叫住了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展鹏。
“什么事?”
展鹏是乐颜做记者时认识的,原本在一家颇大的广告公司做小兵,但是乐颜认定他大有可为,便把他高薪拽了过来,就他目前的表现来看,我还算满意的。
“不是有个香水广告的企化书还没能落实吗?给你推荐个模特。”我是个商人,当然要物尽其用,纳兰子非那小子,以为凭他几个微笑就能降服得我?
“哦?”展鹏双眼一亮,“人在哪里?有他的资料吗?”
“不用资料,你过来跟我去见见人。”
“好。”
我推门走进会客室,静悄悄的,子非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原本神采飞扬的小子变成了沉寂的物体,脸蛋上隐隐透着疲惫与苍白。
展鹏看了一会,说:“会不会太年轻了?那款香水针对的消费族是成功人士。”
我笑笑:“成功人士最遗憾的是什么?”
展鹏托了托斯斯文文的眼镜,耸耸肩。
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眼角:“最遗憾的不就是这点鱼尾纹吗?宝马香车,金屋美女什么都有了,惟独没了青春,对待年龄,男人和女人一样介怀的,不是吗?”
展鹏笑着说:“拓,有时候我经常会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到底如何组合的,好象什么时候都在思考问题,而且很犀利。”
“还不是被乐颜那小子熏陶的。”我叹口气,“他整天在我耳边叫:你老了!你老了!”
“啊?”展鹏扑哧一声乐起来,“这倒真符合他一贯的腔调,他整天强调一个人的外表多么重要,要把我们广告部的职员都变成性感部队,说只有这样我们招揽广告才更具有说服力与震撼力。”
我摇摇头,上前揪了揪子非额头散落的头发:“起来,你该报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