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这种人不懂得高雅音乐?我怎么不知道圆舞曲?以前我经常欣赏音乐会的,虽然听不太懂……
啊对了,昨天他明明说要我给他做饭的,好象一开始还要我负责早餐和晚餐,可是他今天自己做饭了,嘻嘻……我这不是赚了吗?
我窃笑不已,心里美滋滋的。
我呼啦呼啦地喝麦片牛奶,他皱着眉头说:“吃饭不要发出声音。”
“要你管!”
他的眉头越发皱得厉害,伸手摸摸的脸:“算了,我再给你加一个煎蛋。”
“好啊好啊!”
“你为什么这么瘦?”
“要你管!”
“我是想管啊,从今天起你要好好吃饭,把自己养得像小羊一样。”
“呕……去你妈的小羊。”
“你这种说脏话的毛病也要改。”
“嘴巴长在我身上,管你屁事!”
“你这属于污染视听,就好比在公众场合抽烟,就等于强迫别人抽二手烟一样,属于犯法与不道德行为。”
“我……”
“吃蛋。”他又伸手摸摸我的脸,“乖乖听话。绝对对你有好处。”
什么嘛!表现得人模人样的,还不是个坐在电脑前裸露的变态?!
我翻着白眼不理他,可是看着那金黄黄的煎蛋却忍不住眼睛发酸。
以前,我哪里做过饭?
即使是爸爸妈妈去世了,每天早晨我只要乖乖坐在餐桌旁,看着哥哥忙碌就行了……哥哥那么温柔,从来不会说我这说我那。
哥哥……
我怔怔地发呆。
贝若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一边,翻报纸。
以前哥哥也习惯在餐桌上看报纸……
麦片牛奶还剩下一半,喝不下去了,我已经有几年没吃过早餐了——自从和哥哥分开。
贝若卿起身把碟子碗盘拿到厨房,洗刷干净收起来,我还坐着发呆。
他拿了几张报纸副版给我,上面有用红笔圈出来的几则广告:“那,你可以到这些地方去试一试,他们不太要求学历与工作资力,应该好应聘一些。”
我把报纸接过来,翻了翻:“你不用去上学吗?”
“现在暑假还没结束。”
“哦。”
“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啦!当我是小孩吗?”
“你比小孩还不让人放心。”
“去你的。”
我又换了身比较象样的衣服,穿了双运动鞋打算出门,贝若卿在后面喊:“真的不要我陪着吗?”
“不要!”
“那一切要小心哦,应聘的时候要说好话。”
“知道啦!”
“带钱包了吗?”
“啊——”
贝若卿苦笑。
我又匆匆跑到自己房间,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该死的钱包。
贝若卿从自己兜里拿出一个钱包,塞我口袋里:“拿着这个吧,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有这里的地址,万一你丢失了,去找警察帮忙回来。”
我的脸色越来越黑。
“辛薪说你是路痴。”
那个小白痴- -;;;
我走出大门口的时候,还能听到那个坏蛋在阳台上叫:“早点回来,天黑了可不行。”
“要你管!”我回头怒吼一声,真是八婆!
他大笑:“我倒不担心辛薪。”
什么玩意儿!
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六岁的小孩?!
我靠!我靠靠靠靠!
◆ ◆ ◆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许多种工作,但是,就是没有属于我的。
不是我不努力,可是我的脑袋像糨糊,即使有那种高级白领的工作放在我面前,我也不敢做,也不会做啊。
好吧,脑力不行,做体力活总行了吧?到那种建筑工地去求职,结果人家看看我,摇摇头就把我拒绝了。
为什么呀?!
“太瘦弱了,怕活干不了反而累死了,我们可负不起责任。”
什么话呀!我虽然瘦,可是很结实的,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一个男子汉的尊严?!
好吧,继续朝前走,继续寻找工作,好不容易看到一家麦当劳在招boy服务生。兴冲冲闯进去,我想这种活就不会太计较很夸张的体力了吧?
值班经理打量了我一番,似乎还算满意,点点头,然后问我的详细情况,我一一报来,他似乎仍然够满意,最后说把你的身份证拿过来吧。
于是我把身份证交过去,他扫了一眼,脸色一变,然后再扫一眼,吃惊地问:“你已经26岁了?”
我点点头。
“明明看起来才十八九岁嘛……”他喃喃地说。
“我的小孩都已经六岁了。”我骄傲地说。
经理不说话了,最后还是把我婉转地拒之门外。
Why?!
“我们招收的是年轻的Boy,不是年老的男人。”
我靠!只不过招收服务生罢了,难道还是在招收牛郎一律要年轻的?
再说26岁很老吗?自己都说我看起来像十八九岁!
真是可恶!
我继续在大街上转悠,报纸根本不管用,干脆丢到垃圾桶里。沿着繁华大街走,希望能看到招工的告示,这样一家一家地问,一家一家地被拒绝- -;;;
我一没脑力,二没体力,三没青春……
当我看到一家家商店开始关门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我惊觉该回家了,伸手摸钱包——呃?!
上边的兜,下边的兜,里面的兜,外面的兜……为什么没有?!
我的心凉下来,我靠!我靠靠靠靠靠!
终于翻到最后,在一个兜里摸到一枚硬币,心里一阵狂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好吧,坐公车回去- -;;;
但是我所在的那条大街走到底也没找到可以到家的公车,我盲目地走了三遍,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最后才想起来问问路人,一个好心的大叔告诉我应该走到第三个十字路口才会找到我要那趟公车。
于是咬着最后一点精神走过去,好不容易等到公车过来,坐上去,回家吧。
想起回家就心里好愧疚,辛薪一定在等着我的好消息-_-:::
可能很晚了吧,公车上连着司机也只有三个人,后来另外一名乘客下车,我坐在靠椅上发呆,慢慢地感到眼皮沉重,窗子开着,夜风袭来,有些冷。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我的肩:“嗨!醒醒!醒醒!”
我睁开眼睛,看到司机站在我的面前,我诧异地问:“怎么了?”
“终点站到了,下车吧。”
“啊?!啊——我不是到终点站啊!”
“你又不早说?这是末班车了,你先下去吧,我要收工了。”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我哀戚地看着司机,他摇摇头:“下去吧,现在出租车方便的很,要不行走回去也可以啊。我累坏了,要早点回家去,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这么一点路也能睡着。”
我沮丧万分地下车,四顾茫然,这是哪里啊?
看哪里哪里都陌生。
我在马路上走来走去,依然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这鬼地方距离家有多远。
我拉住一个人问回家的路怎么走,那人摇摇头,说不知道那个地方。
再问,依然摇头。
第三次问,那人理也不理我。
终于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像广场的地方,可是我居然不知道这是哪个广场。
在一个路灯下看到一个匍匐在地的乞丐,头发乱蓬蓬的,赤裸的身体围在一块破布当中。
我哀怨地看他一眼,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景,心里不免一阵慌乱,急忙逃开那个乞丐,继续朝前走。
我围着广场走了一圈,还被音乐喷泉喷了一身的水,好冷,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前面有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忙,看起来向急着回家的样子,我跟上去,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上他。他胖胖的,头顶都有些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