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思索之后,他认出了男子的身分。
「『明富川』的社长,中川野裕?」他用的虽是询问语气,但心底是肯定的,他曾经在财经杂志上头,看过中川野裕的相片。
只是近日内,他并没有耳闻任何中川社长莅临台湾的消息,想必他此次的行程是极度隐密低调的,不过他却特意与他打照面,不知有何目的?
中川野裕微微一笑,算是默认,用着不甚流利的中文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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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曼妮附设咖啡厅。
「找我有什么事?」戴子豪啜饮一口香浓的蓝山咖啡,直接切入重点。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分,想必也应该猜到了,我会找你来,谈的事情必定与代工案有关。」中川野裕明显话中有话。
「你想怎么样?」戴子豪直截了当地道。
「我希望你们能主动放弃这件代工案。」中川野裕一语惊人。
戴子豪闻言,失笑地摇摇头,「代工案由哪家厂商承接,决定权自始至终都在『明富川』的手上,你们高兴找谁做代工厂商,有我们置喙的余地吗?为了这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特地大老远地从日本跑来跟我谈?」
日本大企业的社长都跟他一样闲吗?
真让人羡慕。
中川野裕默默地发出一串类似叹息的长吁,以日语喃喃地道:「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日语我也听得懂喔!」戴子豪挑眉地道。
中川野裕收起一闪而逝的黯然,整整面容,恢复干练的商人本色。
由于得知戴子豪听得懂日语,所以接下来的谈话,中川野裕放心地以中、日文交杂的方式,与戴子豪进行对谈。
「上星期,『传盛』有几条在越南的生产线,机器临时发生故障,目前正处于抢修状态,这件事情,相信你也有耳闻吧?」中川野裕问道。
「是。」戴子豪点点头,「那又如何?」
虽然「传盛」对外特意压住了这项消息,但毕竟纸包不住火,他老早之前就已经收到风声,只是为避免小雨知道这件事后,会产生轻敌之心,才一直没有跟她提起过。
「抢修机件需要一大笔经费,但是『传盛』在年初的时候,才做出一笔高达二十亿的转投资,公司在资金的调度上,明显有困难,我听说你和裴总经理是老同学,站在朋友的立场,你可曾想过,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拉她一把?」
单纯以一个外人的立场来说,中川野裕的行为早超过了应有的分际,套句闽南语的话来讲,就叫作──鸡婆呷有春。
这令戴子豪不得不心生怀疑。
这位中川社长到底跟阿宁有什么关系,为啥要这么卖力地为伊人说项?
略皱眉,他道:「中川社长,你我同是商人,该明白商场如战场的道理,虽然我和阿宁私底下是老同学,但在公事上,我们是敌对的两家公司,当然是以各自的利益为先,假若今日的立场对换,阿宁对我一样不会手软。」
中川野裕听到他对裴悦宁的昵称,脸上隐隐浮现了一丝不悦。
抿紧唇,他改变策略,道:「我知道要你无故放弃这么一件大案子,是很不合情理的,所以只要你肯答应我的请求的话,我会提供同等程度的补偿。」
「什么样的补偿?」提到好处,戴子豪的精神全来了。
中川野裕道:「我们公司正在研发Unknown511型家用机器人,据了解,贵公司似乎也在从事相关的研究,如果双方的条件谈得拢的话,两方的研发人员可以在近日进行交流,互补对方的不足,共同研发出一款新型的全能机器人,推出市面。」
中川野裕显然做足了功课,深知戴子豪对研发机器人方面,有着极浓厚的兴趣。
常言道,打蛇打七寸。中川野裕这一出手,牢牢地抓住了戴子豪的要害,让他完全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
没办法,拥有一个会自动打扫家里的机器人,一直是他最大的梦想。
先甭说这款机器人若是研发成功,正式推出市面,将会带来多大的利润,只要光想到,从此不用让陌生的钟点佣人踏进他的屋里,也不必自己动手,房子就会自动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向两侧大大地咧开。
他真是作梦也会笑!
戴子豪几乎被说动,就要点头应允,临时觉得不对──
这中川社长没事提供这么优厚的条件,只是要他把这桩代工案让给阿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总不能明知不对劲,还把阿宁往火坑里送吧?
还是问清楚的好。
拉拉领带,他郑重其事地道:「中川社长,你提出的交换条件是很诱人,可至今,我仍不明白,你如此大费周章地要我放弃这件代工案,到底是所为何来?你大可直接将『华威』踢出候选名单之外,何必费事来找我谈?还有你跟阿宁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家公司发生的事情?」
一口气问太多问题,戴子豪觉得口渴,头一仰,将杯中残余的咖啡一口饮尽。
「她曾经是我的妻子。」中川野裕只挑重点回答,效果却有如在平地里抛下了一颗震撼弹,骇得戴子豪一口咖啡下不去,差点没活活呛死。
他边咳边问道:「咳、咳……你说什么?阿宁是你老婆?她什么时候嫁人了,怎么连喜帖也不发一张?」
太不够朋友了!
「这事情说起来,话就长了……」中川野裕明显不想多说,他简短地道:「总之,后来我们分开了,好些年没有来往,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怨我,所以这次的代工案,她表现得并不积极,纯粹是为了应付公司内部的压力,才勉强参与的。」
「所以你想借着这个案子,增加跟她见面的机会,趁机搞复合是吗?」戴子豪向来习惯揣摩别人的心思。
中川野裕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你是她的老同学,该知道她的脾气有多倔。与其等待别人施舍,她凡事宁可自己去争,哪怕最后争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也不愿接受他人的半点同情与怜悯。」
尤其当那份援助出自于他之手时,她的反应会更加激烈……
「你怕直接把合约签给『传盛』,她会不肯签,所以你才来找我谈?」戴子豪猜出了事情的轮廓。
「刚刚跟你谈过的结果,我发现你不会是因为同情,就对朋友心慈手软的人,所以如果由你这方主动退出战局,只要有个适当的理由交代过去,宁子不会有所怀疑的。」中川野裕有十足的把握。
戴子豪很多疑地想:中川社长的这番话,该不是拐着弯在骂他没血没泪吧?
忽略心头怪怪的感觉,他开口问道:「你所谓的宁子,指的是阿宁吗?」
中川野裕点点头,看向前方的目光有些感伤,「宁子是她在日本时候的名字,所有的朋友都这么叫她……」
这个下午,在漫漫的咖啡香里,中川野裕敞开心房,与戴子豪这个新结识的朋友,分享那段许久不曾提及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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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