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郑董会去?那……他会带情妇去啰?」杜咏诗抱着宁可错杀一百的高度警觉,她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
「你有完没完?人家的事你别管?既然有那个闲工夫,怎么不多花点时间多卖几间房子?」
「好嘛,干嘛那么凶?人家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杜咏诗垮着脸往外走去,边走还边碎念。「真是,去相一次亲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这分明有鬼。」
苏竣訢没理会杜咏诗的疑神疑鬼,这些天来他一直陷在某种不明原因的心情低潮中。
他有点后悔那天出口伤人,本以为牙尖嘴利的朱玉蝶不会轻易放过他。然而,从「ALL MY LOVE」离开已经好几天了,一直等不到她的「反击」,这让他感到有点愧疚。
达成他凶狠的报复后,那快感也只持续了一下下而已,苏竣訢不自觉怀疑,他会不会把话说得太过火?
毕竟人家是个未婚的女孩子,纵使朱玉蝶的作为很过分,但是那天把她羞辱到体无完肤似乎有欠厚道……
可是,谁教她不长眼?
一想起「旧仇」苏竣訢依然恨得牙痒痒,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般的奇耻大辱。不、应该说他这辈子还不曾遇过举止这么呛辣的女孩子,朱玉蝶算是让他开了眼界。
嘟!嘟!嘟!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苏竣訢从沉思中回神,按下了通话键。「游特助,有什么事吗?」
「这期『蔷薇杂志』登了一篇文章,我想苏董应该看一看,东西我已经传真过去,请苏董过目之后再通知我如何处理。」
「蔷薇杂志?」苏竣訢拧眉,不解自己为何跟女性杂志扯上关系?
「是一位署名『小蝶夫人』的作者所写的文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我觉得作者似乎刻意丑化您的形象。」
「哦?她怎么丑化我?」苏竣訢很快便联想到朱玉蝶,他走到传真机旁,顺手拿起游特助传来的东西。
「她在文章里暗示您的婚姻状态不明,却打着黄金单身汉的旗帜,大摇大摆上婚友社安排相亲,企图隐瞒已婚身分,让那些对嫁入豪门充满幻想憧憬的未婚女性上钩。」
「嗯,我正在看……」读着这篇摆明冲着他来、内容极尽诋毁讽刺的文章,苏竣訢脸色愈来愈难看,原本褪去的怒火又狂袭而来,以燎原之姿展开猛烈窜烧。
「这作者很狡猾,整篇文章巧妙地回避人名姓氏,可她的描述很清楚就是在说我。游特助,照这点来看,我们告她可以胜诉吗?」
「这部分我还必须跟律师研究看看。」游特助俐落地回答:「要不要先发个存证信函?」
「也好,先吓吓他们。」苏竣訢深吸—口气,想极力压下内心狂烧的愤怒。「游特助,我要这个作者的私人联络资料,地址电话都要,愈快愈好。」
「是,我马上去办。」
挂掉电话,苏竣訢气得全身发抖,他不能忍受这个刁蛮女人一再污辱他,更不能接受她竟然恶意评论他的私人生活。
苏竣訢忿恨地将纸揉碎丢进垃圾桶,他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保持「好男不跟女斗」的风度原则,只想马上逮到她,面对面跟她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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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蝶手上拎满从超市采购的日常杂货,吃力地走到住家大门外,赫然发现一名男子正倚在门口,以凶恶的眼神盯着自己瞧。
「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大半天,还以为你怕被人寻仇而不敢回家。」苏竣訢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咬牙切齿地怒瞪着她。「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家会不会被人放火烧掉。」
「你、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朱玉蝶睁大眼睛望着他,嗓门也不比他小,就算他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她也不害怕,反正,这梁子是结定了!
「你也知道有『天大的事情』?」苏竣訢眯眼睨视冷笑。「原来你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
「我有什么好怕的?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对我做什么事?你敢吗?」
朱玉蝶放下手中袋子,双手交叉抱胸,扬起下巴倨傲地回瞪他。
要比凶,她朱玉蝶未必会输给他!
「是谁准许你写那些东西?让你这样公然地污蔑他人?」苏竣訢真想掐住她脖子用力猛摇。「你真以为自己是正义公理的化身吗?」
朱玉蝶扬起得意的笑容,大概猜到他的气愤是为了刚出刊的杂志上,那篇影射他隐瞒已婚身分加入婚友社的事。
「你还敢嚣张?」要不是尚存的理智控制住情绪,苏竣訢很可能会气到呼她几巴掌。「你写那些东西,难道不必先向当事人求证吗?」
「我又没说是你,干嘛自己对号入座?」朱玉蝶无所谓地讪笑。「再说,我是写两性专栏,又不是记者跑新闻,文章里也没有指名道姓,请问我要找谁求证?」
「果然牙尖嘴利。」苏竣訢握紧拳头,跨步逼近她,指着她的鼻子吼道:「不要以为耍赖我就拿你没辙,朱玉蝶,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难不成你想买凶杀人?」朱玉蝶不为所动,她可不怕任何恶势力。
只是,她发现苏竣訢今天扮演的恶势力有点逊——他脸色铁青,之后又渐渐变得苍白,一看就知道是个「肉脚」,显然他平常很少跟人杠上。
朱玉蝶嘴角轻轻绽出浅笑,她心中很笃定,这场斗法她是赢定了!
「你笑什么?」他真的会被她打败,在这种气氛之下,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难道她在耻笑他?
苏竣訢狠狠地瞪着她的轻蔑微笑,用警告的语气说道:「没关系,爱笑你尽管笑,像我这种有钱又有闲的人,绝对可以陪你玩个够。」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朱玉蝶弯身拎起塑胶袋,缓缓地瞟他一眼。「随便你好了,我可没闲工夫陪你抬杠。」
「给我站住。」苏竣訢火大嘶吼,差一点就要扑上前制止她离开。
「你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好不好?」朱玉蝶瞪大水眸呛声回去。「刚刚不是说了,你想讨什么公道请直说无妨,光会扯着嗓子叫叫叫。」
「好,你凭什、呃……」苏竣訢说不下去了,他眉峰紧皱,痛苦地张开嘴大口呼吸。
「说不出口是吗?」朱玉蝶看到他的手紧护着腹部,以为他在装模作样。「明明是结过婚的『欧吉桑』,还敢大剌剌地装作黄金单身汉找美眉相亲?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是、是谁告诉你,到底是谁……跟你说我已经结婚?」苏竣訢一张俊脸又青又白,痛得浑身颤抖。胃部的绞痛愈来愈剧烈,本来只是轻微抽痛而已,可能情绪太激动才造成痉挛,他痛得额上不断冒出冷汗。
「你管它谁说的?自己有没有你心里有数。」朱玉蝶嘴上不饶人,但眼睁睁看他的脸色愈变愈难看,双手双脚明显在发抖,她觉得很不安。
「……那是我个人私事,不必向外人报告。」终于,苏竣訢敌不过阵阵剧痛,他蜷曲身子倒了下来。
「私事?你公开征婚那就不算私事了,不敢承认还在我面前鬼叫……」朱玉蝶见他蹲在地上,嘴里依然炮轰不断。「有种你就别装死,不要自己做了坏事就心虚不承认,我告诉你——」她讶然噤声,察觉他痛苦的模样好似不是假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