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三个活人在外头晃,想瞒什么?又瞒得了谁啊!
懒得再和他说,她站起身,“喂,我要到街上去逛逛,秦公子您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还是待在客栈里好好藏著吧!”
得意坏笑,转身便往客栈外定。
老庄一呆,疑问的看向秦逸风,他只是微微一笑,“随她去吧,闷了这么些天,让她散散心也好。”
瞧著消失在客栈门口的娇俏身影,秦逸风的目光柔和下来。老庄却站起身来,跟随在孟关关身后走去。
逛到日落西山,孟关关抱著一大堆战利晶回到客栈,冲进秦逸风的客房摊在他面前大加炫耀,兴奋得像个孩子。
这是孟关关第一回离开舞江城,也是她第一回独个儿上街闲逛,看著什么都觉新鲜喜欢,就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东西。玩具、首饰、零嘴、日常用物,简直什么都不放过,其中居然还有一大包酱香鸡脚爪,摆在桌子上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孟关关很得意的举起一个鸡爪递到秦逸风面前,请他啃。
她听人介绍说这酱香鸡爪是镇里的特产美味,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从小爱啃鸡脚爪的她当然绝不会放过。
而且,还很好心的邀请秦逸风一同品尝。
他看一眼冒油的鸡脚爪,再看一眼自己干净整洁的手掌和洁白胜雪的衣袍,为难的皱眉。
孟关关眨眨眼,笑道:“你怎么不吃啊?这个很好吃的啦!”一边说,一边把鸡爪向他胸前递。
眼看那几根扭曲滴油的脚爪便要和他雪白的衣料触到一起。秦逸风猛退一步,微笑婉拒,“不用客气,我刚才吃得很饱,现在什么东西也吃不下。”
孟关关咯咯笑,盯住他的衣衫不肯收手,摇著头,“那怎么行,这鸡爪色香味俱全,错过了绝对可惜啊!”
不顺眼,就是不顺眼!
一天到晚穿雪白的衣服不嫌难受吗?赶了那么多天的路居然还是阳春白雪!哼哼,竟然还害她得乱没形象的晕车跌倒!
孟关关在心里一边暗笑一边咒骂,手里的鸡爪不屈下挠向他胸前凑。
眼睁睁看著鸡爪快要落到衣衫上,秦逸风退无可退,只得赶快伸手一把接过,苦笑道:“我吃就是了,多谢。”
黏腻油滑的感觉顿时在指掌间漫开,温糊糊的一团。秦逸风的手这辈子握笔执剑拈花抚琴,就是没有拿过鸡爪。
而且,他也实在没勇气对这个爪子下手……或是下嘴。
清雅如明月朝花的秦逸风,怎么能啃鸡爪?
一袭白衣,一只鸡爪。
秦逸风尴尬呆立的样子终于得到孟关关的满意认可,大笑著走出了客房。他的心底却苦笑到无力,也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让她晕了几天车而已,有必要这样整他吗?
这个小女人,记仇的程度真是非比寻常啊!
秦逸风提醒自己,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得罪她才好。
第七章
在松软平整的床铺上歇息一夜,清晨起来时顿觉神清气爽。
卷起帘幔,坐在晃晃悠悠的车厢里,孟关关忽然觉得坐马车赶路也不算太辛苦。身侧春风温暖,手里鸡爪喷香,对面秦逸风安静俊雅,再沿途看看风景,不是很舒服吗?
当然,秦逸风带著她出来并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到苍山递名帖去的。既然见宿渊要预约,那他当然得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三皇子华离宵,可正在上京等候著呢!
苍山是桑州连绵山峰中的一座,高大而挺拔,山顶直入云霄。
远远望去,青翠山体在浮云中若隐若现,山势陡峭而秀致,的确有几分高人文上的独立气韵。
苍山脚下是一大片古老森林,大多以松柏为主。枝干高壮松叶繁茂,使得林内光线甚是昏暗。
幸好探访苍山的人很多,是以林间唯一的一条路径倒是颇为平整宽大,足够两辆马车并排通过。
在进入松林时,老庄却将马车停了下来。
“公子,穿过这林子便是苍山了。”老庄瘠哑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
秦逸风伸手挽起车帘看看昏暗的林间道路,略一思索后道:“进去吧。”
“是,公子。”老庄应命,一挥手中长鞭赶著马车向林内跑去。
孟关关看著秦逸风安静的面容:心头忽然涌上一丝怪异感觉,连手中的鸡爪也不知不觉放了下来。
有古怪,一定有古怪!
虽然秦逸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她就是能从他眼底瞧出不寻常的情绪来。
现在,他是在担忧,或是等待什么吗?
转头瞧向窗外一棵棵大松树,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喂,这林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安静,太安静了。
林子里,怎么连一只鸟儿都没有?
赶了这许多天的路,孟关关总算已经有了一些常识。有树的地方必定会有鸟,有鸟的地方必定会有鸟叫。
可是,这里却没有。
秦逸风挑挑眉,“不知道。”
他回答得平淡干脆,心底却略略惊奇。想不到,这迷糊的小丫头这会儿倒挺精明,居然能看出林于里有古怪。
古怪之处,在进入松林、老庄停车询问那一刻,秦逸风就已经察觉。
林子里的道路似乎宽得不像话,就算前来拜访宿渊的人再多,但也不至于有两丈宽吧?更何况,很多地方的树木都是新近被砍伐。很明显,这表示道路是最近才拓宽平整过的。
有什么人,会仅仅为了拜访宿渊而大力拓宽这么长一条林道呢?
这,并不是一般的财力与人力可以做到的。
秦逸风静静坐在车厢里等待,心底的答案越来越清晰。
前行了没有多少路,马车便又一次停了下来。
而且停止得甚是急促,使得车厢一阵晃动。
然后,孟关关便听到车厢外响起数声低暍,以及兵器交击与破空的声音。
出事了?有人拦路打劫?
猛然瞪大眼,她看看坐在对面一动也不动的秦逸风,紧张的握住腰间佩剑,一手掀起布幔向车厢外看去。
心底断定,这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一定是吓呆了!
马车前方,六十多岁的老庄竟正挥舞著长长马鞭和六、七个玄衣蒙面男子战成一团。鞭影席卷漫天呼啸,老庄身手敏捷没有半点苍老的模样,将数个手握长剑的男子全部挡了下来,缠斗得激烈而凶险,不断有男子想冲过鞭影扑向马车,却都被长鞭困住。
她回头看一眼秦逸风,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要带老庄出门,原来老庄不但是车夫,还兼职保镖呢!
可老庄毕竟已六十多岁,而且又只孤身一人,怎么打得过那六、七个武功厉害的玄衣人?
林中,缠斗的战圈越缩越小,因为老庄的长鞭挥舞得越来越吃力,已不像先前那样挥洒自如。几把雪亮的长剑不断进逼,眼看不多时便要冲过鞭影逼向马车。
玄衣人的目标,自然不会是老庄,而是马车。
天哪!他们是不是强盗,想要谋财害命?孟关关小时候听爹爹讲过关于强盗的故事,顿时大为惧怕。
如果老庄挡不住了,那她和秦逸风会怎样?
她想像不出秦逸风白衣染血的模样,更想像不出他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模样。
被狂风吹折的白色花办,只会凄凉无力。
她不能让这样美好的秦逸风委落于地,她……舍不得!
孟关关握剑的手掌一紧,咬牙转过头,快速的对他道:“你别怕,我这就去帮老庄杀强盗,你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毅然跳下马车,拔出长剑向那几个杀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