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安之凤安心之余,却感觉到自个儿的身子不断地往上飞,仿佛在他身下有一双手正捧着他的身躯。他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有点难堪地将视线调往自个儿的身后,发现……
天,老天定是在整他,为何偏让他遇到此等糗事?
呜。谁啊,可怜可怜他,给他一把刀,让他就此了结余生吧……呜,他一个大男人竟如此惨不忍睹地被拥在一个骁勇的姑娘家怀里……他真的无脸再见江南父老了……
爹……我错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
“我说了,倘若你是要找宇文逆天,就自个儿去找他,不要把事情往我这儿倒,我无福消受。”宇文迅羽怒瞪着他,手中的力道却不如俊脸上的狂妄。轻轻地将他搁在一旁的石块上让他休息,便转身离开。
“我找他干什么?”安之凤愣愣地问着。
他是摔笨了吗?怎么他老是觉得听不懂她所说的话?
“你不是要找他诉衷曲吗?”宇文迅羽恨恨地喊着,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甚至可以听到自个儿的心正狂跳。
可恶,管他要找的人是谁,他又何必告诉他?
他可从没吃过这种败仗,居然还自以为是地以为他对他有意,才会跟在他的身后跑,到了最后,他不过是为了得知他和小叔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罢了,只因为他不小心偷觑到小叔玩笑式地亲吻戏弄他!
他真是好本事,潜入小舍里,居然是为了小叔?而小叔却告诉他,安之凤对男人无意,他根本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却不点破他,让他兀自沉溺在自我的满足之中!
“我为什么要找他诉衷曲?”安之凤不禁发噱地喊道:“迅羽,宇文先生是男人,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我爱的人是你!”
话已出口,虽然是提前让她的身份曝光,但是请相信他,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他绝对不会掀她的底。
宇文迅羽发愣地瞪视着他,明显的喉结不断地上下滑动,却想不通他说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会爱上男人,故他不爱小叔,可他却又说他爱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迅羽,我……我觉得我们之间就像是民间传的爱情故事,我是梁山伯,而你则是女扮男装上书院的祝英台,在这里相遇,注定了我们之间的情缘,是上天冥冥之中的牵引,让我无法不对你说出我的心情,我……”
安之凤努力地在心里回忆着他每晚必背的草稿,想得脸都扭曲抽搐了。“我不是无财无势的梁山伯,我相信我绝对可以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一世我要与你同结鸾凤盟!”
通常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要背首诗的,无奈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居然找不到一首最能恰当描述他此刻心情的话……不过,如此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告白,叫说是世间少有了,她应该是会相信他的一片真心,是不?
安之凤一个深呼吸,猛地抬头睇着他,却发觉她俊美妖魅的脸庞竟泛着一丝红光,仿佛正燃着火似的……难道她真的感动了?
太好了,如此一来就不枉他寒夜苦读苦写苦背的努力了。
待安之凤又定睛深情地睇着他时,却顿觉事情仿似不如他想像,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诡异……
难道她还是不相信他吗?
※ ※ ※
蓦地传来碎的一声。
“哈哈哈……”
刺耳的碎裂声夹带着宇文逆天的狂笑声划破了静寂的夜,往小舍里探去,只见宇文逆天坐在罗汉椅上笑弯了身子,而房里几乎所有的古玩瓷瓶全都让宇文迅羽无情地捧成一片碎屑狼藉。
可恶,他以为他是谁?
梁山伯与祝英台?鸾凤盟?
砰的一声,房里头最后一件前朝花姿也无情地被他摔落在地,跌了个粉碎。
难怪他老是觉得事情有些诡异,总是隐隐透着令他感到不对劲的感觉,偏他怎么想也没想到他宇文迅羽堂堂六尺之身居然被人当成个姑娘家看待……他到底是哪一点看起来像个女孩子了?
“可恶!”宇文迅羽咬牙暴喝了一声。
倘若不是他自制力颇够,倘若不是他挺喜欢安之凤那一张脸,他相信在后山时,他定会撕烂他那一张口无遮栏的嘴,戳瞎他毫无功能可言的双眸!
真是眼睛瞎了才会将他错看成女孩子!
“这可绝了,我再怎么聪明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一想到此,宇文逆天就忍俊不住地放声大笑。
天,他不知道安之凤竟是如此可爱,竟把迅羽错看为女子……迅羽的脸虽说是较偏女相,但好歹只要瞧他的身子,也不难发现如此昂扬挺拔的身形定是个男儿身,而他居然……
“还笑!”
宇文迅羽瞧他狂笑不已,不禁跨着大步走到他的身旁,微眯起妖诡的魅眸睇着他。
“我……”呵呵,他真是得感谢他可爱的侄子,感谢安之凤吓人的迷糊,让他难得的放声大笑。“梁山伯与祝英台?哈哈哈……”天啊,要他如何不笑,如何不笑安之凤的糊涂?
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何沉浴女色的安之凤偏对迅羽情有独锺。
“够了!”宇文迅宇冷戾地暴喝一声,握紧的双拳往他身旁的红木几击下,霎时化为碎屑,却仍不足以发泄他浮躁的心绪。
他虽不是被捧在掌心上的天之骄子,但可没受过这种侮辱,也不曾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安之凤是头一个,是该死的破天荒的头一个,而他绝对会让他成为绝响!
他厌恶这一张脸,厌恶这一张过分美丽的脸,故他勤学武技,为的便是让自个儿瞧起来更像个男人,而他居然毫不在乎地直往他的痛处击来,快速得让他措手不及,还迳自说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传说……他绝对不会绕过他,不管是谁来阻挠都一样,他会让他知道他不该如此愚蠢地戳中他最在意的痛处,他要让他知道他错得离谱!
“你想怎么做啊,英台?”
宇文逆天睐着他狂怒而遏抑不了的怒焰,不禁戏谑地问着,一双幽邃的黑眸底皆是讪笑。
宇文迅羽怒目直瞪着他,感觉额上的青筋正放肆地跳动,应和他急速的心跳,不管他如何地吐纳,仍是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
“小叔,你不会要我亲手弑亲吧?”倘若他不是最疼爱他的小叔,倘若不是因为他是头一个允许他亲近男色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打!
可是亲手杀了自个儿的小叔又如何?毕竟这件事可不是宇文逆天起的头,找他开刀一点道理都没有。
冤有头债有主,他知道得罪他的人是谁!
“倘若你可以弑亲,我倒还会感谢你一点。”宇文逆天带笑的脸蓦地黯然失色,却仍是戏谑地笑着。“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我可不允许你对他动武,毕竟他是新城县首富的独子,我可不想惹风波。”
“我?”他冷停了一声,迷人的唇色蓦地勾出一道完美而无瑕的笑痕。“我何必对他动武?想当我的山伯也成,我会好好地服侍他!”
亏他之前还曾经觉得对他动心……可笑的动心,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以为安之凤对他亦有异样的情感,想不到……确实是有异样的情感,确实是不同凡响,可惜的是……他无福消受!
“除了杀他,你要怎么做,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宇文逆天最大的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