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七点半正襟危坐的在客厅里等他驾临,足足等了五个小时!在她分秒必争的观念下,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浪费。难道他大老远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为了来台湾睡觉?!
看到一脸神清气爽的他,更显自己的狼狈和不堪,他那笑得白闪闪的牙齿,刺目得让她觉得特别碍眼。
她觉得涂在脸上的妆因肾上线素分秘过旺而几乎糊掉,线条简洁笔挺的名牌套装也因她不停的来回踱步而弄得皱巴巴,连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不听话的松掉了。
「真的?!我都没注意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正好来得及吃午餐。妳想吃什么?还是妳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可以介绍给我。听说台湾是美食天堂,像鼎泰丰的小笼包、京兆尹的酸梅汤、林记的麻辣火锅、青叶的清粥小菜,这些我都想吃吃看。」他灿烂迷人的笑容足以让这些美食为之失色。
徐敏儿恼怒地:「弗雷斯特先生──」今天的行程。
「叫我的中文名字,野真。」他突然收起笑容,神情肃穆地对她说道,凑向前对着她直逼到鼻端。
「这不合宜,你是我的上司──」他……靠得太近了,近到他呼出的气息几乎全窜入她的鼻腔,不知怎么地,她的身体似乎在瞬间躁热了起来。
「拜托!只有你们亚洲的公司才会用这种生疏、又高高在上的称呼来隔开彼此间的距离。别告诉我曾在美国公司待过一段时间的妳,也和他们一样死脑筋。」
无法反驳他的话,敏儿微蹙两道淡眉。「好吧,呃,野真先生──」今天的行程。
「野真。」他坚持说道。
「好。野真。」他英俊的脸庞虽未板起,但灼人的目光却令人无法拂逆他的意思。
「太好了,这样彼此间才没有距离。」荻野真搂住她纤细的肩膀,彷佛他们之间很熟悉般,清朗的笑声显示他心情很愉快、轻松。
徐敏儿被他亲热的动作吓得身体一僵──他的大掌像个炙热的火,箝住她的肩膀。可是在他爽朗坦率的笑容之下,她忍住甩开他手的想法,因为这似乎只是他这个ABC表示友好的一个动作。
看到她的反应,倚在她上方的荻野真嘴角勾起一抹隐约的诡笑,在她未察觉的状态下慢慢收紧臂膀,让怀中的人儿不知不觉落入他的怀里。
她的身子是冷的,他从以前就知道;她一向偏冷的体质让她的肌肤总是透着凉气;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刺激着他的感官,荻野真恨不得把她柔软沁凉的身子融入他炽烈的身体里,让彼此的气息纠缠,直到分不清楚谁是谁为止。
可是想到她还不能体会他内心里巨大翻腾的爱恋,不能了解他对她深深的眷恋,不能想象他不顾一切守护她一辈子的心意,并早就向月老定下她为他生命中永远的伴侣;在八年前,早在八年前,他就已经绘出了他们之间一辈子共同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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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多吃一点。哇!这卤牛肉一点都不油腻,味道又道地,还有淡淡的中药香,爽口极了。」荻野真将一块牛肉塞进自己嘴巴,另一块则夹进她碗里。
为了根治她带寒的体质,他特别去研究哪些食材对她的身子具有疗效。据他所得到的资料,牛肉和二十年以上的老菜脯对她手脚冰冷的毛病极有助益。
「这盅煲汤简直是绝世汤品,用整只土鸡加上二十年以上的老菜脯炖八个小时以上,喝来清香甘纯、齿颊留香,入口以后再畅心不过。」他喝一口汤,要她也喝一口。
「不用了,我自己来。」徐敏儿断然拒绝他的热情。
这过度亲密的行为在他不经意的动作间看来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可是,她不习惯,她从不习惯与人这么亲昵的共用食物。
这家坐落在南京东路巷子里的中式小餐馆,虽然不醒目,但位子不多的空间里却是坐满了客人。
他真的从未来过台湾吗?这么隐密的巷子,连她这个老台北都不知道,他怎么就一副识途老马的模样?
其实他的年龄大约与她相仿,他虽衣着轻松休闲,但身上却散发出一股贵族般卓越不凡、有别于一般人的气质,且总是令人移不开目光。如此耀眼的他,想要不让人注意也难。
她不禁暗自评估他、观察他、猜测他,可是在他那无害的笑容之下,她仍捉摸不到他的心思。
「弗雷斯特先……呃……野真,请问,你今天有什么计画或行程?」在他略带谴责的目光下,她连忙改口。
「亲爱的敏儿,吃饭的时候不要想公事,这样会消化不良。」亲热的叫着她的名字,彷佛他已这样呼唤她数万遍。
荻野真夹了个汤包给她,关心地说道:「妳太瘦了,应该吃胖点。」
「谢谢,我不习惯中午吃这么丰盛。」他的言谈和笑容都很亲切,是那种初次见面就能让人卸下心防的人;他的行为举止却不会让人产生排斥感,虽然从小即养成不习惯与人太过亲昵,但对于始终一副笑颜的荻野真,她竟不忍一再拂逆他的好意。
徐敏儿心一凛!这与她过去与人保持距离的习惯完全相反,他的确是个容易让人失去戒心的男人,也是危险的,她脑中不断响着这个警铃。
多年来的社会磨练让她再次板起脸,刻意冷漠地拒绝他的好意。无奈对方不知是迟钝还是太天真──
「习惯是可以改的。要多吃一点,妳真的太瘦了。」再笑。
她几乎要淹没在他的笑容之下了。怎会有如此灿烂迷人的笑颜──不受理智控制的荷尔蒙在他的魅力之下,宛若火炉旁的巧克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溶解。
「我……并不瘦。更何况我三餐正常,没办法一下吃这么多食物。」她依旧不领情,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已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看着一桌子的食物,让她觉得美国的伙食一定不好,不然他干嘛来台湾后,食量像衣索比亚的难民一样?
「可以少量多餐啊。」她真的太瘦了,可能是缺少脂肪的保护才会这么怕冷。
「哪有那么多时间来配合少量多餐,那是无忧无虑的少奶奶才能过的奢侈生活。」瞪了他一眼。
「那是一种生活态度,只要有心,就做得到。例如吃东西时怀着感恩的心很重要。」
「感恩的心?」她好奇。难不成他是素食主义者?
「没错。例如吃猪肉的时候,妳要想到牠每天拚命的吃肥自己,让自己秀色可餐,令人垂涎欲滴。猪都这么用心了,若妳不努力的吃牠,就太对不起牠伟大的牺牲了。」他漂亮的眼眨了眨,努力做成猪哀怨的表情。
粉樱唇畔微抿,徐敏儿被荻野真滑稽的表情、动作逗得忍俊不住。
他那张帅气俊俏的脸庞,再怎么挤、怎么扭,也只能变成一只漂亮的猪,和痴肥、笨拙的猪完全扯不上边。
「妳终于笑了。以往妳总是一张冷淡的面孔,其实妳笑起来很美。生活不要太拘谨,轻松一点,要保持笑脸才会快乐,知道吗?」荻野真托着下巴盯着她看。因忍住笑而双颊绯红的她,让他心动不已。
在他深沉又温柔的笑容之下,徐敏儿控制不住心脏的快速跳动,撇开脸避开他炯炯的目光,低头举筷夹起碗里的汤包一口吃下。
「年轻人,是你约我见面吗?」一个双眼矍铄、面貌刚正、身形高大粗犷的老先生的声音从他俩上头落下
「噗──」徐敏儿抬起被小汤包塞得鼓鼓的脸颊,愕愣的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老人。可悲的是,她忘了所谓的汤包,就是包子里有很多很烫的美味汤汁,喉咙里骤间吞不下去的滚烫热液,在嘴巴未合紧的情况下,就这样将美味的汤汁与这位脸色铁青的老先生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