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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台北的冬天,因为又有一波寒流过境,让室外的温度归属天寒地冻的级数,这种冷得教人直打哆嗦的夜晚根本不适合人类出没。

  寒流笼罩下的天气,她该待在有空调的办公室加班──附加一杯热咖啡。

  不然的话,也该在可以挡风遮雨的屋子里看电视──附加一壶姜母茶。



  再不然的话,也应该在温暖的棉被里睡觉──附加一个暖暖包。

  而不是站在冷冽的山上,顶着刺骨的寒风,蜷缩着脖子,恨不得自己可以像乌龟一样,把头缩进龟壳里。

  他这些不照常规模式的行为,已经让凡事都必须在掌控之下的徐敏儿不适到了极点;或许潜藏在看似精明能干皮相下的她,其实是藉由掌控所有的环境、过程、反应、问题,甚至结果,来确立自己的不安全感。

  从小被遗弃,带给她的伤痛,致使她必须经由不断的努力来确定自我,来说服自己并不是她不够好,所以她的亲生父母才不要她。这番体认,就像鱼嘴边不断冒出来的气泡,非旦无法抑止,还无限增加。

  和他相处愈久,她就愈难理解自己的行为,愈难掌控自己的情绪,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厘不清骤然而来的躁动,分不清慌乱失措的心绪,她必须和他保持距离,不要再随着他的心情起舞,尽快把公事办完,尽快离开他身边,而且离愈远愈好。



  她不禁又埋怨起自己。只要和这男人一起,她总是会做出不经大脑的蠢事。事实上,吃完晚餐后,她就应该微微笑跟他说声再见,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家去。

  晚上十点多,这家伙竟头壳坏掉地想看台北的夜景──在寒流过境的夜里!她更应该对他挥挥手祝他一路顺风,她又不是伴游女郎,还要负责他晚上的娱乐;一整天陪他在台北晃荡,做着她认为完全没效率、没计画的事,已经令她自鄙到极点了。

  她没有拒绝──不单是心底那不曾冒出芽的疯狂因子在蠢蠢欲动,更令她不解的是,当他顶着那副天下太平的笑颜冲着她笑时,她竟无法拒绝他──当她脑袋恢复运作后,发现她和他已经坐在计程车里,往阳明山的山路前进。

  「妳很冷吗?」

  她斜睨他一眼,怀疑他们俩其实是站在南北极及赤道,或是开普敦的冷暖流交会处,否则怎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她这边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他那一边则是春暖花开,鸟语花香。

  「很明显吗?」看他一副春风无处的模样,她不禁恨恨的回讥。

  「嗯。妳缩着颈子的模样,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冷。」北美凛冽刺骨的冬天和这种小寒流比起来,台北的冬天还算温和呀。

  「不是很冷,是非常冷。请问,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林间抖落的沙沙声彷佛鬼魅的厉声怒吼,脚下的灌木丛翻腾的黑影像一只只扭曲变形的手。

  「我们才刚到不久,还没仔细品味阳明山美丽的夜景。」荻野真大方的掀开铺棉夹克说:「过来我这里取暖,我不介意当妳的人体暖炉。」

  「谢谢,不用了。」

  「妳不是很冷吗?过来取暖,咱们两人的体温加起来应该满温暖的。」

  「我和你又不是很熟,怎么可能窝在你怀里取暖。」徐敏儿撇开眼,不受诱惑。

  拜托!这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亲昵动作耶。

  如果他够君子的话,绝对不会乘人之危,应该像绅士一样,礼貌的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

  「我只是单纯的怕妳感冒。在美国,这是友好的表现。」默默地心虚。

  「我再重申一次,这里是台湾,不是美国,你不要把美国人的标准套用在我身上。」

  「我是好心。妳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冷,牙齿都已经在打颤了。」

  「如果你是君子的话,应该直接脱下夹克给我穿。」压下依偎过去的欲望,可是,那真的很难,尤其是必须克制住往他怀里走去的双脚。

  「什么是君子?」在美国长大的他,不懂君子的意思,荻野真不耻下问。

  「君子就是──下车会帮女孩子开车门、吃饭时会主动帮女伴拉椅子、天气冷时会脱下外套给女生穿。」后面这一句才是重点。

  「我懂了。就是GENTLEMAN的意思。」

  「不,你不懂,是像……像……对了!像铁达尼号里的杰克牺牲自己,把救生圈给罗丝的伟大情操。」孔子大人啊,您是「君子」,请原谅小女子随便窜改「君子」字义,拜托您别从棺材里跳出来骂她。她可是为了教导这个国外长大的小孩了解中国人牺牲奉献的精神。

  「不懂,这种作法根本不符人性。在那种冰水里,正常的人都熬不过半个小时,所以给她救生圈也救不了她。」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要的是他的那一份心意,宁可自己淹死,也要让女主角活下去。」所以男人和女人虽看了同一部电影,可是观点可能南辕北辙。

  「我懂了。」荻野真眼睛一亮,两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太好了!你真的懂?」既然懂,那就赶快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真的好冷!

  「君子就是情人的意思对不对?」

  「啥?!」她的下巴掉到地上。

  「男主角会把救生圈给女主角,是因为她是他的情人,如果男主角这种行为就是君子的话,」荻野真的面孔蓦然发亮,兴奋地举一反三:「依此类推,君子就是情人喽!那妳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妳的情人,应该把外套给妳,对不对?」炯炯发亮的眼睛像捡回回力圈等主人赞赏的小狗。

  「……」徐敏儿终于理解什么叫「对牛弹琴」。

  「喂!你不要脱外套给我,我不是你的情人!」见荻野真脱外套的动作,她连忙阻止他。「而且,君子不是情人的意思,君子是──呃,好人的意思啦。」

  「真的吗?妳确定?」见她用力的点头后,仍不放心地问:「那妳也确定不过来我怀里取暖?」

  「确定。」忍着打颤的牙齿,挤出两个字。

  看着她气闷的表情,荻野真忍住唇边上扬的肌肉,很努力地不让笑容扩大,没敢笑得太明显,让她看出他作弄的心机。

  唉,她不过来,多么的遗憾呀。

  这么美的夜晚,可惜她看他的眼光,好似他温暖舒适的怀里藏了一只可怖的毒蛇似。

  荻野真扯扯嘴角。「妳真的不过来?要是感冒了,可别怪我。」虽早已料到她不会这么快就卸下心防,不过将他这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视若蛇蝎地嫌恶着,她倒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他的话再次轻易点燃她的怒火。「当然怪你!谁会在温度不到五度的天气跑来山上看什么鬼夜景!」而她更是疯了才会陪他站在这里。而这正是最令她无法接受的事实。平时引以为IQ、EQ遇上这个男人却全消失不见!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引发她隐藏的暴烈个性。

  看荻野真那灿烂又碍眼的笑容,她有种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感觉,焚烧的火气更旺了。

  「好,现在夜景你也看到了,美不美?漂不漂亮?有没有灯光好气氛佳?拍照留念了没?唔,你有没有发现整个阳明山只剩下我们两个笨蛋和停在三公尺外的计程车司机?」或许还有一些好兄弟,不过即使是气疯了,她也没胆说出口。

  「基本上,和日本函馆的卧牛山、香港的维多利亚港、义大利的那不勒斯,这世界三大夜景比起来还可以。不过很可惜我忘了带相机,没办法拍照留念──」荻野真优闲轻松的语气对上她的气极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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