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好袖袋内的银子,往来的路上走去,元宝记得市集就在一条街外,距离这儿不会很远。
途中,一双双看怪物般的惊愕目光不时的投向自己,起初她有些畏怯,可是旋即便鼓起勇气朝他们微笑;大家见她如此坦然面对,那些目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纷纷收回去。
她办到了!
元宝激动的往前走,她终于知道那些自卑自怜都是自己造成的,只要她勇于面对,再难堪的目光也伤害不了自己,现在的她终于懂了。
嫣红的笑弧扬得好高,她相信奶奶和娘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无比骄傲。
「四小姐!」
一辆急驶的马车从她身旁经过,赫然拉紧缰绳,大声叫住她。
这声熟悉的称呼着实把元宝震了一下,本能的循声看去,乍见到从马车上跃下来的面孔,脑子顿时空白。
「昆叔?」是在萧府待了半辈子的下人。
叫昆叔的中年男子也不敢置信。「四小姐,真的是妳,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可是想找到跟四小姐有一样胎记的……对不起,四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总算回过神来,元宝柔柔的笑了。「没关系,昆叔,你怎么会在这里?」过去在府里,昆叔对待她的态度比起其他下人算是和善多了。
他愣愣的看着她,「四小姐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变漂亮了。」几乎快让人忽视那块胎记的存在了。
「是吗?」她笑意更深。
怔怔的看了下她和气的笑脸,一抹罪恶感掠过他的脸,不过很快的消失,硬起心肠。「对、对了,小的是出来找四小姐的,想不到会这么巧,一下子就遇到妳了。四小姐,妳快跟小的回去吧!」
「是不是爹出事了?」元宝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这个。
昆叔垂下眼脸,「老爷他……他死了。」
「你说什么?」她脸上的血色霎时都褪去了,眼圈整个泛红。「爹过世了?怎么会?」
「自从四小姐离家出走后,老爷就病倒了,就在五天前过世了,老爷临死之前交代大家一定要把妳找回去替他送终,不然他死不瞑目,可见得老爷心里还是挂念着四小姐。」他不敢抬起头看她。
她用手心捂住小嘴,泪如雨下。「爹……昆叔,你快告诉我,这阵子府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自从四小姐走了以后,府里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后来老爷才查到原来是大夫人勾结管事和帐房,来个五鬼搬运大法,洗劫了所有的财物,然后就跑了,这一气就病倒了……」他的头越垂越低,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难过。
元宝心中大恸。「爹,为什么当初不相信我?」
「四小姐,妳快跟小的回去,再不回去,老爷就要入殓了,到时四小姐想见老爷最后一面就没机会了。」昆叔的话让她失去方寸。
「可是我得先去跟燕大他们说一声。」
昆叔大声的指责,「四小姐,妳想让老爷死了也不能瞑目吗?」
咬了咬唇,「好,我跟你走。」
「四小姐快上马车,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昆叔朝她伸出手说。
元宝进退两难,最后只好决定先跟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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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还没回来吗?」杨老爷扬声问着频频走到布庄门口等候的儿子。「都已经两个时辰,也该回来了才对。」
燕大像个无助的孩子,张着大眼看着来往的路人,就伯错失」元宝的身影。
见他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杨老爷叹了口气,「你先进来,爹有话跟你说。」
在杨老爷的叫唤下,燕大这才依依不舍的折回屋内。
他眼神慌乱无助。「元宝不见了,爹,元宝不见了。」
「不会的,她不会不见的。」杨老爷将他唤到身畔来,「说不定是市集太热闹,让她一时忘了时辰,她不会丢掉的。」
燕大认真的摇着头。「元宝说她很快就会回来,她不会骗我的,我要去找元宝回来,我要去找她。」
「好、好,爹现在就多派几个人出去找,你不要担心。」说着,他就叫来布庄里的伙计,要他们分头去找人。
走到门口,燕大口中不住的低喃,「元宝不会丢下我的……」
尾声
日夜兼程的赶路,不用两天的光景,她就回到大同县境内了。
回到从小生长的地方,元宝是百感交集,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如今却是回来奔丧,心头那股愁苦更是浓得化不开了。
将近傍晚,日落西山,马车总算来到萧府大门前。
「爹!」元宝淌着泪水哭喊着,娇小的身子已经住宅子奔去,原以为映入眼帘的将是白幔纷飞的灵堂和法师的颂经声,可是眼前却什么也没有。
她错愕的在前院站定,一时反应不过来。
「妳这死丫头终于回来了!」一道男声愤恨的吼道。
元宝望向来人,哭肿的双眸不由得瞠大。「爹?」以为死去的亲生父亲竟然好端端的出现在眼前,并跨着怒气腾腾的步伐走向自己,当场就甩她一记耳光。
「不要叫我爹!」萧老爷气恼的斥骂。
捂着被打疼的面颊,怔怔的转回被打歪的螓首,她慢慢回过神来。「爹,您没死……您还活着,可是昆叔说……」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要不这么说,妳会回来吗?」
这时,萧府其他的妾室也都陆续出现在元宝眼前,没人代她求情,从她们的神情看来,她不禁发出苦涩的笑声,她上当了,这根本是个设计好的陷阱,而她却傻傻的跳了进去,是她太笨了。
「爹,您还好好的活着就好了。」尽管如此,她宁可遭受到严厉的责罚,而下是真的回来奔丧。
萧老爷冷笑一声,「我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死了,没把妳这死丫头抓回来,我可不甘心。哼!要不是杨家派人来通知我,我还不知道妳就躲在安康县。」
「杨家?」原来是这样,是他们出卖了她。
萧老爷指着地上。「还不给我跪下!」
元宝把唇都咬出血了,慢慢的弯下膝盖。「爹……」
「萧家真是白养了妳这么多年,这些年来供妳吃、供妳住,妳是这样回报的?居然跟个野男人就跑得无影无踪。」
「燕大是我的相公,他不是野男人。」她极力的辩解。
啪!一记痛到她面颊都麻到没有知觉的耳光,让元宝头晕目眩,眼泪直掉。
「没有父母之命,妳竟敢私订终身,妳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萧老爷怒极攻心的骂道:「妳可是我们萧家的招财童子,这辈子都休想嫁人,我的生意还得靠妳,妳给我乖乖的待在府里,哪里都不准去。」
她扯着喉咙哭叫,「爹,我不是什么招财童子,从来就不是,是奶奶和算命先生骗你的,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说……我真的不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戳破谎言了。
萧老爷眼露异光,口中念念有词。「我说妳是就是,只要有妳在,一定可以让萧家的生意再度做起来,可以再赚进更多的银子……他们休想在背后嘲笑我……谁也休想……」
「爹……」元宝看出他的不对劲。
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我要把妳关起来,这样妳就不会跑了。」
「啊……好痛……爹……」她痛得不断挣扎。
「只要妳乖乖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萧老爷拖着她往后头的厢房疟去。「妳不该逃的……这是妳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