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他恁地跋扈,她会这么说吗?是他伤她在先,又一副理所当然、不可一世的模样,也莫怪她会恼火的,是不?
罢了,横竖以往每年过年都是她和娘一起度过的,她又不一定非要他留下不可。
只是觉得有些失落、怅然……
MAY MAY MAY
“大夫来了没?”
官氏的竹苑里乱成一团,丫环们快步地来回奔走,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官岁年恼火的吼叫声,还混着官氏不断的咳声。
“小姐,外头下起大雪,可能会延迟一点时间。”奴婢怯怯地回答:“而今儿个又逢除夕夜,或许有些药铺提早打烊了……”
“该死!”
官岁年走到窗棂边,眯起水眸看向外头的迷蒙雪景,恼得咬牙切齿却又不知该如何是了好。
娘又发病了……
今儿个已经是除夕夜,过了今夜便是大年初一,眼看术士的预言即将要落空,而一直安好无恙的娘,却偏在这当头又发病了,她到底应该要怎么做?
倘偌她现下出阁,也来不及了,是不?
天色渐渐暗了,外头的喧闹声不断,四处贴满了喜气洋洋的春联,就连爆竹也响得极为热烈,可她却没有半点过年的喜悦。
“小姐,要不要找赫连公子?”
“找他作啥?那个没心没肺的混帐东西!”她忿忿地道:“是他自个儿说能在七日内将娘的病给治好的,如今呢?眼看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娘却一病不起,甚至咳得比往常还厉害……”
真是气死她了!若不是因为听他说要回苏州搞得她心神紊乱,让她忘了注意娘的病情,今儿个娘的病情也不会这般严重。
“可就是因为他不守信用,没将夫人的病医治好,他才更应该、负责的,不是吗?”另一位奴婢也走上前建言:“小姐应该要去找他,,而且还要理直气壮地骂他一顿,再命他过府替夫人医治!”
官岁年回眸看着她,觉得她所说的话十分有道理,但是……
“他说要回苏州,说不准早就已经回去了……”
就是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的,坏了她的名节之后,又没治好娘的病。
“小姐,还没呢,先前易大爷差人送了邀请函来,要小姐的夫人一道到他府上拜年,上头有提到赫连公子还在府里哩。”
“他还在?”她微愕。“不是说要走了吗?”
“听说连日大雪,般都停驶了,若是要赶路回去,肯定是无法在大年初一前回到苏州,易友人便要他留下了。”
“是吗?”这场雪确实已经下了数日了,本以为是今年是暖冬,孰知大雪却下个不停,但却也下得极巧,绊住了赫连泱回程的脚步,但是……
“先前我和他闹得极不愉快,倘若我现下到易府去……”
那日她把话说绝了,想必他一定会对她怀恨在心,尽管她可以把自己装得理直气壮;但不代表他会买她的帐。
“但是小姐,夫人已经拖不得了,还是小姐先找个相公圆房,早要有夫妻之实,再补婚礼的话,亦同出阁的,是不?”奴婢舔了舔嘴唇,战战兢兢地念着官氏要她说出的台词。
小姐若是知道她骗她,会不会在一气之下,把她给赶出府?外头还在下雪耶,明儿个又是大年初一……
“对了!术士确实是说过只要有夫妻这实也可以……我怎会忘了?”
官岁年啊了一声,猛然想起术士告知她的事……
“但是,我已经把话说绝了,要我怎能厚颜无耻地去同他说这一件事?”
“小姐,你不能再考虑了,夫人是等不得的。”另一位奴婢赶紧再下帐猛药。
官岁年抬眼睐着她们两个,再看向后头倒卧在床上的娘。
她一咬牙,把心一横,“问题是人造成的,自会有方法可解,只要肯动脑,一定是可以想出来的,就端看要不要那么做了……
“小姐,你要怎么做?”
官岁年睇着她们两个,义无反顾地道:“偷!”
就算他不肯,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不信他敢不依,但在这之前,她得要想个办法先把他给偷回府。
MAY MAY MAY
幽暗的房内只点上一盏烛火,阴沉的天空不断地飘下大雪,让房里的人也跟着郁郁不乐,和房外的喧闹大相迳庭。
啧,不过是过年罢了,一干人跑到这儿凑什么热闹?
赫连泱不悦地瞪向门板,再睐向里头满是红纸妆点的房间,又看向一团团的彩球,教他摇了摇头再摇头。
姐姐同那女人是一个样……
今个儿已经是除夕夜了,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把自个儿给嫁出阁了,或者是聪明地揭穿骗局?
哼!倘若她可以看穿官氏的骗局,三年前就该要看穿了。
假使她没发现,不知道官氏现下是不是支开始装病,然后逼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寻觅良人?啧,良人就在她的眼前,是她自个儿不懂得珍惜,他就不信她还能找个比他更好的。说什么他会糟蹋她。如果他真是娶她的话,被糟蹋的人是他!就只有她那般不知好歹居然说出些种伤人的话……
那—天不过是—时玩得过火、一时失控罢了,谁要她老是开口闭口便提起崔令和?她不断地提起,好似非要惹恼他似的,难道他比崔令和差吗?
他照顾她最多,她反倒是都忘了,而他不过是一时失控,她居然因此翻脸,况且不都说要娶她,是她自个儿不愿意的,要怪谁呢?
坏她清白?她能有多少清白可以毁在他的手中?身在烟花之包,她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其实,这事儿也怪不得她,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设计她的人是她的娘亲,而官氏也真不是普通的蠢,居然一点也不她的性子,居然用这种方式逼她……
倏地,砰的一声,房门大开,轻轻的脚步声位随着热闹的喧嚣声传进了他的房里。
他不自觉地轻唤了声:“岁年?”
“唷,敢情是真对岁年动情了,要不然怎会没瞧清来者,便先开口唤人了呢?”赫连湾站在门口睐着他。
躺在床上的赫连泱立即别过脸去,掩饰自个儿的窘态。
他是在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会到这儿来找他?她已经把话给说明了,摆明了她根本不需要他……哼!他也不是非要她不可,他老早便想要回苏州了,只不过是被这一场下不停的雪给延误罢了。
“怎么,一见是我,你就不说话了?”赫连湾依旧站在门边。“想见她,就去见她不就得了;在这儿患相思作啥?”
“谁患相思了?”他没好气地驳斥。
“你还敢说不是?”她岂人不了解他?“别人不懂你赫连泱,我可是把你给摸得一清二楚,你脑袋里在想什么,我都清楚得很。”
赫连泱紧抿嘴不发一语,直睇着摇曳的烛火。
“你爱上岁年了,是不?”她突然道。
赫连泱身子一震,脸鸷的魅眸转面睇向她。
“别用那种目光瞪我,我具定我没猜错,你除了会在我的面前使使小娃儿性子外,从未在别人面前那般执拗过,况且倘若不是你喜欢的女人,你又何必那么在意令和的存在?我肯定你绝对是对她动情了。”
赫连泱沉默了好半晌才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吧?”他真的不想承认自个儿也是被设计的蠢蛋之一。
最亲近的人所设下的圈套,通常都比较难发现,正如官岁年那个蠢女人,永远不会发现她娘亲装病骗她,而他……或许大概也是让姐姐给骗了,甚至还笨得一步步往陷阱里头走,直到发现已深陷在泥淖里,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