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死了啊,这么大声嚷嚷的——”
第二章
于若红忽然挣脱了扶她的婢女,冲来洪丽音面前,急得下跪哭道:“夫人,紫花儿死了,她死得好惨,求你替她作主。”
洪丽音双眉皱紧,她眼光望向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尸体,史祚云冷冷的望着她,看得她心口一惊,也因换孩子的事关系,她内心有鬼,因此脸上就露出了急于撇清的表情。
她摸着发上的真珠夹饰,不温不火的道:“将军会作主的,我看你先去休息吧,这事一定会查出来的。”
“夫人——,是紫花儿死了啊,是紫花儿啊——”
于若红忽然大喊大叫了起来,洪丽音怕她胡言乱语说出了真相,立刻就踢了她一脚:“你这疯婆娘,就说将军会作主,你激动个什么劲,把她拉下去,她吵得我耳朵都疼了。”
于若红终于被拉了下去,史祚云越过了她的面前,连看都没看她,就走向自己的房间,她才松了口气。
总觉得自从史祚云十六岁后,她与他眼光交触之中,都让她心惊胆跳,这个孩子跟将军府内的其他孩子就是不一样。
他那冷到底的性子,好像知晓一切真相的黑眸,更别说那全身的冷煞之气,叫人全身发冷,就连十六岁后,他也不唤她娘,好像把她视若无物,将军府内人人恨不得娘亲在老史将军前多美言几句,他却从来没这样要求过她。
不过也真怪,这孩子就是有老史将军的缘,他一见他就乐得笑呵呵,老史将军就是欣赏他这身冷煞之气,不必说话,就让人怕得半死,老史将军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她因为怕他,所以能越少见他越好,只要能在将军府内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那她对其他事都无所谓了。
望向冷冰冰的尸身,紫花儿的长相与她年轻时有点相像,只是紫花儿骨瘦如柴,性儿老实,美貌就减了三分,毕竟女人家不会发嗲撒娇,活该她当一辈子下贱的婢女。
她不像自己有聪明劲,会耍些手段,倒像是于若红年轻时的老实样子,让她越看越厌,恨不得别见到她们母女俩,于是就把她们调到厨房那去做事,让她眼睛清净。
既然这女孩儿跟她无缘,只是借了她的肚子出生,命该当于若红的女儿,那自然也不算是她的女儿。
她死了,也只能算她命坏,至于是谁糟踏她的,查得出来也好,查不出来,就让它石沉大海吧,省得将军府内又生起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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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军,这是我们新查紫花儿命案的事——”
来将军府内的,已经不是当初的差役,而是京城的县官,只是他官位比史祚云低下许多,也听闻了当初差役一剑被刺进腿里的事,让他说话戒慎恐惧,敬畏不已,就怕惹怒了史祚云。
但是差役的惨事还不只是一剑被刺进腿里,史祚云要人查那差役以前作的污秽事,连番查起来,差役现在被关进死牢,家中抄家。
史祚云的手段不只厉害,更加的迅速跟恐怖,才两三日而已,那差役已身在死牢,让他火速办起这事,就怕史祚云不满意,呈交这份文案时,他还双手发抖,就怕得罪了这当朝新上任的大将军。
史祚云拿起他的文案,他翻看了一下,这文案只有两页而已,十分简略,他问道:“就这些了吗?”
县官唯恐他不满意,可是将军府内的紫花儿实在没啥可查,她生活单纯至极,平日接近,除了她的娘之外,大概也没别人了。
他点头回答:“是,紫花儿交往单纯,她是将军府内于奶娘的女儿,她一向在厨房工作,除了采买之外,很少出外,因此实在很难相信她会出事,但是她在出事的前两天,倒是发生了一件事儿很不寻常。”
史祚云问道:“什么事?”
“就是——就是——”县官的声音低下来,好像怕被别人听见:“将军,您知道柳棉棉这号人物吗?”
史祚云皱紧了眉头,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在朝为官的人,他都认识,瞧县官说得这般小心,看来这人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但是他真的没听过这种女人似的名字,也不记得同僚间有人取这种名字。
“这是谁?”
县官回得小心:“这是方应咸王爷家中的贵客。”
“方应咸?”
这个人史祚云认得他的名字,虽然不曾深交过,但是方王爷是现今皇上的青梅竹马,当朝还有另一大将军是他家的世伯。
他家世显赫,光是家世就能让他无忧无虑一辈子,但是他不靠家世,极有头脑,他能文善武,既能带兵打赢胜仗,更能查清贿案,使得吏风一清,皇上相当的重用他,朝廷也以巴结他为美事。
传言他本人是个翩翩佳公子,十分英俊,史祚云当了将军后,刚好是他出外游山玩水时候,所以两人在朝廷上从未见面,虽然这些日他已回王爷府,只是他与他素不熟识,也觉得没熟识的必要。
县官禀报道:“柳绵绵是寄居在方王爷家的贵客,他看不太出是男是女,但是他日日外出,对姑娘体贴温柔,已经变成了京城里最轰动的人儿,紫花儿在出事前,在市场掉了钱,柳绵绵捡起后,还给了她,还看她手提大包小包,温柔为她分担重量,送她回家。”
“那又如何?”
这听起来,只是柳绵绵仗义而已,没什么奇怪。
县官道:“后来紫花儿每日都寻空出去,偷找柳绵绵,柳绵绵告诉她,说她自己是女子,不是她以为的男子,希望她不要把满腔爱意放在她身上,后来谈得不拢,紫花儿还哭得很厉害,据说还吵了一架。”
“那你为何不拘提柳绵绵来审问?”
县官双唇一扁,说得老实:“将军,这——这不瞒您说,方王爷的脾气甚大,而且他是皇上当前的红人,要我去拘提他府里的贵客,这不是拿我的头在开玩笑吗?”
“那你就不怕我一剑砍下你的头吗?”
史祚云说得无情,脸上神情更是骇人至极,让县官跪了下来,几乎要把头叩在地面上求饶,夹在两人之间,他是又惊又怕。
“将军,您砍得了我的头,王爷也砍得了我的头,我夹在您们两位之间,办事也是被砍头,不办事也是被砍头,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求将军您高抬贵手,您自己去审问柳绵绵吧。”
他说得鼻涕泪水都快一起流下来,让史祚云也能理解他的苦衷,县官递上一件丝巾,说起命案的下文:“这是死者手里握住的东西,绣了绵绵两字,我猜这命案跟柳绵绵可能脱不了关系。”
“绣了绵绵两字?”史祚云凝眉。
“是,将军您看。”
接过县官手中的丝巾,丝巾下角绣了绵绵两个字,绣得十分朴素,却清清楚楚的见得到字形。
史祚云接过丝巾,不动声色道:“你可以回去了,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这句自会处理,也就是表示县官不用跟方王爷要人审问,让县官感动至极,再三作揖之后才离开,史祚云捏紧手中的丝巾,冰块般的冷意在他眸中不断流转,如寒冰的语气只吐出三个字。
“柳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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